“君子不重,則不威,学則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尽管听不懂,也不知道是哪些字,她还是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今年五岁的小女孩,每日都趴在长长的枝条上,偷听李夫子讲课,然后再去找自己会戏法的师父,晚上回家给阿爹做饭,第二日早上再跟着阿爹去赌坊,赢一些钱。
后来师父被抓进了牢,她许久没见过他了。
阿爹醉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晚上也不再回家。
她感觉有点寂寞,掰着小小的指头数日子,已经是阿娘离开的第四百三十二天了。
小小的包袱被扎起来,里面放了些铜钱,还有两个干巴巴的馒头。
她背上它,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找阿娘的路途。脑袋上的冲天髻晃啊晃,给了赶牛车的大伯一个铜板,大伯把她放在高高的草垛上面,牛拉着他们,慢悠悠往前走。
以前阿爹还有阿娘住在城里,年前的时候阿爹带着她在这个镇上住下,她知道从镇上到城里要走很远的路,云上的太阳变成柔柔的月亮,又变成太阳,漆黑的城门很宽,很大。
大伯把她扔给了一个身上满是香气的女人。
这座楼里还有很多香香的姐姐,轻柔的裙纱不断从她身边经过,男人的长靴、布鞋撞到她,浓浓的酒气洒落,她们一起进了门,合上,响起阵阵嬉笑。
她洗了五日的盘子。
第六日,她偷了一位客人的钱袋,趁着楼内起火,跑了。
钱袋里有不少银子,在青楼里这些天,打听到不少杀人越货,雇凶杀人的地方。
她那里雇到了一位很沉默的少年,但事情办得很好,她坐在他肩头晃着小手,把酥糖塞进他嘴里。
他捏捏她细瘦的胳膊。
从绣坊问到卖香囊的铺子。
终于,她找到了阿娘如今的家。
打开门,阿娘却不是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惊恐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怪物。
她歪了歪小脑袋,清脆地喊:“阿娘!”
一根尖细的簪子扎入她胸口,阿娘的脸扭曲而狰狞,“我都已经搬到这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为什么!你去死,去死,去死!”
好痛。
喉中有甜腥味泛上来。
她睁大了眼睛,还是说:“现在阿爹不打我了我们,阿娘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四周暗下去,阿娘的脸也看不清了,只听到她不停地念:“不要!不要!为什么你们总要毁了我的安稳生活,你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恨你们,我恨!”
有水珠滴在她额心,冰冰凉凉的。
意识坠入黑暗前,似乎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
宋萝猛地惊醒。
天光大亮,床帐间一片白茫茫,风从敞开的窗吹进来,帐角飘扬。
她想撑着坐起身,手臂动了动,酸麻得厉害,像是被人握着一整晚,手背还搭在床沿边。
入睡前,窗户明明是关好的。
寒意漫上来。
昨晚,有人来过了——
作者有话说:小沈上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