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四人达成短暂同盟。
影枢提供了详细的撤离路径??一条连接地下熔脉的废弃矿道,曾是天工阁运送材料的秘密通道。他还交给谢裕一枚微型晶片,内含加密地图与通讯频率,可在危急时刻联络最近的“同路人”。
临行前,他取出一支银针,刺入自己颈侧,拔出时带出一缕黑色液体。
“这是‘影毒’,一种能屏蔽神识探测的生物涂层。涂在皮肤上,可让你们在七日内不被高阶修士察觉气息。但副作用是……会逐渐侵蚀记忆。”
“记忆?”朱凰皱眉。
“是的。”影枢平静道,“你会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童年片段、朋友名字、某次战斗细节。但最重要的人和目标,意志足够坚定者,仍能保留。”
谢裕毫不犹豫接过银针,分给三人各一滴。
当冰凉的液体渗入皮肤,他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某个遥远的画面一闪而过??母亲抱着他在雪夜里奔跑,身后火光冲天……可他还来不及抓住,那影像便消散了。
“走吧。”林玄低声道,“时间不多了。”
他们沿着矿道疾行,身后,归墟原型机的光芒渐渐熄灭,最后一颗晶石爆裂,整座殿堂陷入永恒黑暗。
三天后,边境荒原。
风沙卷着枯草掠过焦土,远处一座废弃驿站孤零零矗立,屋顶塌陷,墙皮剥落。谢裕靠坐在屋檐下,望着天边血色残阳,手中摩挲着那枚黑玉简。
他已经无法再读取其中内容,但那些记忆,早已刻进灵魂。
林玄正在检查地图,确认坠星谷的最后一段路线。朱凰守在门口,警惕扫视四周。她的右耳垂少了一小块??昨夜遭遇巡天鹰哨时被削去,那是她遗忘的第一个身体印记。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她忽然问谢裕。
谢裕摇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一片火,还有……一个女人叫我‘阿坦’。”
“阿坦?”林玄抬头,“听起来像乳名。”
“也许吧。”谢裕苦笑,“但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离坠星谷只剩两日路程。”
朱凰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在想,如果真有人能重启世界……他会变成神吗?”
“不会。”谢裕望向远方,“真正的君子,从不想成为神。他只想让世人活得坦荡。”
话音落下,天空忽有异象。
一朵灰白色云团缓缓凝聚,形状竟如门户轮廓,边缘电光跳跃,隐约传来机械运转之声。
三人同时站起。
“归墟之兆。”林玄喃喃,“传说中,当三钥临近,天地自显征兆。”
谢裕握紧青铜机枢,感受着它微弱却坚定的脉动。
他知道,最后的旅程开始了。
而这一次,无论前方是新生,还是寂灭,他们都已无法回头。
风起时,黄沙漫卷,三人身影渐行渐远,融入苍茫暮色。
唯有信念,如星火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