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我们谁都成为不了。
天下多的是懂许多道理,却依然困顿于痛苦的人。
快到中午,顾季桐把车停好,提着购物袋,边往电梯旁走,边对郭振强说:“上去了你知道怎么说吧?她心情不好,我们要让她多笑,多想点开心的事,今天你不忙吧,我们一天就陪着她。”
“不忙,我可以待很久。”
郭振强也提了不少东西,笔直站着。
顾季桐不得不靠边,抬头看他:“你好高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呢。”
“还好,也不算高。”郭振强说。
顾季桐发现他真是戆:“哦哟,我是说你占了我的位置,挤到我了,过去点。”
“哦。”
走到门口,顾季桐又交代了句:“别说申校的事。”
“想说也说不了,我不懂。”
“那就好。”
开门后,顾季桐把东西都扔地毯上。
“小雪。”她若无其事地喊,“帮我看看这几件衣服。”
程江雪叹口气,转身走过去:“又买衣服,柜子里都塞不下了,还有一个月,我们就都毕业了,你准备留给谁啊。”
她悄悄揩了下眼尾,换了副温柔微怒的笑。
朋友之间也要讲分寸,不好总把负面情绪塞给人家。
“我得先去看我爸妈。”顾季桐坐下,说着自己的安排,“估计就在家里读研了。”
“你回美国,我回江城,各找各的妈,蛮好。”程江雪有气无力地扯出条裙子,蓦地眼前一亮,“天,这怎么买到的?不是断货了吗?”
顾季桐把腰带也给她:“当然有办法了,去试试。”
“行。”
她刚走,顾季桐的手机就震了。
“喂?”顾季桐看见是周覆,捂着嘴,“我已经到这儿了。”
周覆刚结束工作,他们一行人在杭城落地,没休息多久,巡查组长就组织开会,布置了这次的重点任务。
谈话室的白墙吸音效果太好,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分明。
周覆刚去单位一年,还是个新同志,新面孔,被临时抽调进组。
只是例行谈话,也不好太生硬,句句都带请——“请您再回忆一下招标会当天的情形”,“请您详细描述配偶子女的从业情况。”
但依然不轻松,声音里仍有少年人的紧绷。
出门时,分管领导在他肩上按了下:“小伙子挺沉稳的,不错。”
哪有不错,心烦得要命。
既想早点结束出差,回去看看程江雪,好好地劝她一下,还得托人去剑桥校方问原因,找出她面试时的表现评估。
否则,毫无针对性的话,是起不到安慰作用的,也没有参考价值。
“她人怎么样?”周覆问。
顾季桐望了眼卧室方向:“还好,去试你买的裙子了,你忙完了吗?”
试裙子好,有心思打扮,就没空钻牛角尖。
周覆说:“刚忙完一会儿,你多陪陪她,让她吃点东西。”
卧室那两扇法式折门打开时,顾季桐还抓着手机。
她说:“我知道。小雪出来了,你要和她说话吗?”
“讲两句。”
程江雪换好了,她优雅转了一个圈,手扶着门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