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过于隐蔽了,别说是外人,就算是贴身侍奉的香琴和宝扇,轻易也不会留意到这处。
晏雪摧笑问:“你是说,这道伤疤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池萤抿唇道:“嗯,连我母亲都不知道。”
晏雪摧没去细想她说的是殷氏,还是薛姨娘,重点落在,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他心情忽然愉悦起来。
可这愉悦很快便荡然无存了。
他想到自己除了知晓这道疤的存在,对她的感知只能建立在指尖一处处的描摹。
世人皆见过她的容貌,唯独他,无法亲眼见到自己的王妃是何模样。
双目失明后,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与自己的残缺和解,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可以听声辨位,行动如常,视觉的丧失让他更加警觉,可以游刃有余地躲过各处明枪暗箭,大多时候他都表现得从容淡定,借以掩饰失明带来的焦灼与不安。
可他终究,还是个瞎子。
连最简单的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池萤见他灰沉的眸底漫过一丝阴郁,不由得呼吸发紧,小心问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晏雪摧回过神,唇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
她再怎么装作无事发生,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
只是晏雪摧还没想好怎么罚,罚她跪着,还是束缚手脚,不准她挣扎呢?
上完药,晏雪摧先去沐浴,回来时,池萤听到一阵清脆窸窣的铃铛音。
晏雪摧坐在床畔,微微倾身,将一条细细的金镶宝石铃铛链系在她的脚踝上。
“活动活动看。”
池萤缓缓缩回蹆,金铃随动作晃动出清脆的叮铃,铃音并不喧躁,反而清透好听。
晏雪摧低头问她:“好看吗?”
池萤抿唇:“嗯。”
很难不承认,的确很漂亮,金链缀满细碎的红宝石,细细流苏包裹着脚脖,烛火下宛若浮光跃金,衬得脚踝莹白纤细。
晏雪摧目不能视,对美的感知只能来源于指腹下纤细滑腻的触感,与晃动时清泠悦耳的声音,他猜想,应该是极好看的。
池萤还不知他送她脚链的用意,刚想道谢,身子却被他抱起来,猝不及防地悬空,她惊呼一声,下一刻,人已直直坐在他身上。
池萤吓得抓紧他的手,满脸惊魂未定:“殿下……”
晏雪摧托着她往前挪移、下沉,直至与他紧紧貼合。
汹涌的暖意顷时涌向四肢百骸。
晏雪摧喉结轻滚,沉声道:“你不是一直在学吗?那就尽你所能,让这铃铛响足一个时辰。”
池萤满脸怔愕,人被缓缓抬高,铃铛被他带动起来,开始响起细碎而有节奏的声响。
她浑身发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被他箍紧双蹆发狠用力,身体随着顿挫缓急的铃铛声剧烈地震顫。
如此不知过去多久,她实在没了力气,人倒在他怀中,脑海中一片空白,意识也被这金铃声不断地填滿、沖撞,直至震得粉碎。
晏雪摧却在此时掰过她的脸,迫她正视自己。
“阿萤,我是谁?”他哑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