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里有条不紊地推进,但在外看来,朝中的目光聚集之处仍在工部与吏部之间。
有风闻传出,那受刑的三名工部大臣中有人抖露出了另一桩案子。没人知道具体情况,可有人猜测这案子与三皇子中毒一事有关联。
那宫女口中的攀扯,除了在民间传为逸闻外,当朝为官者私下里都嗤之以鼻。
谁还不清楚宫里那点子破事。
夜色深浓,南坊的深宅大院中,有人私密相会。
“他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
说话人情绪太过激动,袖袍翻飞撞翻了桌上的紫砂小盏,清亮的茶汤洒出,与地面融为一体,在静谧的空间中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有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太天真了。当朝惯例如此,这几十年不都风平浪静过来了吗?陛下都不管,凭他一个小小的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若是楚家还在,倒还值得忌惮几分。可如今就连镇北侯都垂垂老矣,谁还能当他的靠山?陛下如今摆明了属意……”
另一道沉稳些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话:“够了,此事非你我可谈论。我们如今要商定的是如何将此事揭过。”
“不是有左丞吗?”那人并不是很担心,“他既吃了肉,就别想置之度外,否则便是穿肠毒药。”
片刻之后,沉稳的声音反问道:“九江府赈灾的人选少不得是左丞推波助澜,我看他巴不得事发,好将你我的那份也给吞掉。”
“更何况。”那个声音顿了顿,“此事若是被清流派那帮人得知,只怕是要闹翻天。”
窗纸上映出一人起身的影子:“伪君子而已,当真以为他们自己人就是清白的不成?陛下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只要将人支开,再扔几枚弃子,此事也就过去了。”
“那刘兄的意思是?”
“宫里既有意封王,那不如我等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好看看那人是否当真油盐不进,若是如此,也可早做准备。”
闻者思索片刻,点了头。
只是始终有一人沉默不语,对今夜的谈话不置可否。
另外几人却也没太在意,总归是一条船上的,谁也不会自寻死路。
十月十二,是当今寿辰。
圣君治下国泰民安,宫中设宴宴请群臣,为皇帝庆贺。
太平殿内华筵楚楚,云鬓羽衣翻飞起舞,新声妙耳恨不得极乐忘忧。
皇帝高坐明台,举起桌上的金樽应下臣子接连的祝词,连日来的躁郁之气一扫而光,显得红光满面精气十足。
年岁渐长,他终究是做到了当年被人忽视时暗自立下的誓言。
若他为帝,必定是延续百年的太平盛世。
所有质疑的声音,都随着时间消散磨灭,留下来的只有稳固的江山社稷。百年后的史书上,不会再有人评判他的出身,只会铭记他的功绩。
有些事情哪怕是先帝也该在九泉之下重新审视一番。
酒过三巡,气氛最热的时候,诸位皇子为陛下献上贺礼。
大皇子暂且不提,三皇子、四皇子的礼物也都中规中矩,似乎配不上这场盛宴的奢靡。
到五皇子纪凌的时候,他神神秘秘站在殿中拍了拍手,有宫人抬来一个由黑布笼罩着的巨物,引得宴会中众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皇帝开口问道:“凌儿,这便是你神神秘秘准备了许久的东西?”
纪凌带着笑容:“父皇,这是儿臣与左丞家的大公子一起为父皇准备的贺礼,还请父皇移步此处,亲自揭晓。”
皇帝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绕着那巨物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不像是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