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穿来以后,明明朝中风浪一桩接一桩,女皇却从未将责难推到她身上。
表面冷淡,却每每替她拦下风口。
这份关怀,不似传闻中所言的漠视。
短短四字,却让乐安心头一暖。
营地设于南山脚下。夜里帐幕林立,火光摇曳,乐安被安置在最华美的帷帐中。
楚轻臣掌内务,忙着安顿从人,温辞则以“随行伶人”之名,在外设宴献乐。琴声自远处传来,清清淡淡,却不自觉牵人心神。
乐安坐在帐中,抚着手边的短弓,忽听外头一阵低声骚动。楚轻臣沉声吩咐:“严查,不许走漏。”声音冷峻,带着压抑的杀意。
霜花进帐禀道:“殿下,方才巡营发现两个可疑人影,似是混入猎场的探子。已被楚首侍押下。”
乐安心头一紧,掀帘欲出,却被楚轻臣迎面拦下。他语气平稳:“殿下勿忧。这些人自称是猎户,实则行迹可疑。属下已命人搜检。”
不多时,暗卫送上一物。乃一块残旧的木牌,边角磨损,上刻“雁门转运”四字。
他接过木牌,眼神陡然一沉。指尖颤抖,心底掀起多年前的记忆。
那一年,楚氏还在西北侯府。
父亲调阅粮草时,正是查到“雁门转运”的名册,发现军马粮草被大量挪用。
没过多久,楚氏一族便被扣上“谋逆”之名,血流成河。
“雁门……转运……”楚轻臣低声喃喃,唇线绷紧。这两个字几乎是压在他心口多年的梦魇,如今却忽然重现。
乐安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疑惑道:“这木牌怎么了?”
楚轻臣回神,抬眸,眼神晦暗,终究只是压低声音道:“殿下,此事与楚氏旧案有牵连。不可示人。”
乐安虽不知详情,但见他神色凝重,心底隐隐发紧。
想了想,她干脆直言:“若你要查,就去查吧。我本就不知原委,帮不了你什么。只是……你若想做,就去做。”
楚轻臣一怔,眼底深处彷佛有光闪过。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乐安拥入怀里,低声道:“殿下……”声音暗哑,几乎压抑不住颤抖。
乐安微微僵住,却并未推开。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炙热,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动您分毫。”他在她耳畔低语,带着一种近乎宣示的坚定。
乐安心口微热,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听一声轻笑。
温辞不知何时掀帘而入,手中抱着琴,眉眼弯弯:“夜色正浓,琴声催梦,殿下却还未歇息?”
楚轻臣神色倏冷,当即转身,立于乐安与温辞之间。
温辞却全不在意,只将琴置于几案,温声道:“猎礼在即,殿下心神不宁,不若听我一曲。”
语气柔和,眼神却落在楚轻臣方才俯首的姿势上,意味难明。
温辞坐下,指尖抚弦,乐声清远。
眼神却始终含着一抹深意,似乎轻描淡写,却又暗暗点破:楚轻臣如今能以首侍之名在殿内统筹,已有探查旧案的权力。
乐安被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弄得心口发烫,只能含糊点头。
琴声悠悠,火光摇曳。猎场看似宁静,却有暗潮渐渐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