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白唇角一勾,眼底却不带笑意,面上倒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人此次来沧洲,正是因为收到了沧州百姓民不聊生的消息。”竺桢桢缓了缓,“可据我所知,沧洲一直以来都被云阳明乃至汪锐隐藏得极好。”
“余大人不妨回想一下,沧州一事,是如何传入你耳中的?”宋恒缓缓开口。
余元白立刻反驳道:“几月前,有一沧州百姓逃至京城,被官兵抓住审问后……”
话语未尽,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说出口时,他便已经发觉了不对,以往未深究的细节一桩桩浮现在眼前。
是了,京城离沧州快马加鞭少说也要七日路程,周围城镇无法收留流民,百姓的吃穿住行皆无法受到补充,如何能活下来?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那人尤其抗饿,怎么可能一入京便被官兵抓走?
就好像有人早早便在暗中操控。
余元白震惊错愕的表情就如同竺桢桢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她也是昨日才知晓,宋恒早在入京前就做好了铺垫。
宋恒开口将那名百姓在牢中的措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余元白记性很好,自然知道他讲的分毫不差,但那份口供,在他看完的当天就已被他销毁。
如若不是他指使……余元白暂时没想到有其他可能。
与此同时,竺桢桢再一次加码。
她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轻轻放在桌上,只不过这本子上的深蓝色纹样对余元白来说再熟悉不过。
不久前,他还刚刚看过、摸过、翻阅过。
余元白再一次震惊,他的视线在二人面前来回梭巡,内心惊讶的同时又不免染上了一丝后怕——
幸好他们没有真的为敌人所用。
此刻,天平开始向他们倾斜。
“余大人想翻阅一下吗?”竺桢桢白皙的指尖点了点。
余元白:“你怎么拿到的?”
“汪锐此人极为自负,在大人来前才做了个新账,不知是懒得处理还是狂妄到觉得无人能发现,这不想惹人注意都难。”
“亏空数额过大,他索性换了个新账本,而旧的……便是在我手里了。”
余元白越翻越心惊,汪锐这些年偷的这些银两都足矣诛他九族!
他曾猜想数额之大,但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天文数字,若是这般,这些个百姓在汪锐到来沧州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余元白:“既如此,街道上的百姓为何……”
为何是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
竺桢桢当即把一叠的“通缉令”放在他面前,并贴心解释道:
“这便是闹事的下场。”
随着余元白视线下移,竺桢桢道:“闹事得用银两还债,那大人可知道,给不上钱会如何?”
直接述说结果没有自己思考来得震惊,而余元白显然没想到汪锐有多令人作呕。
竺桢桢继续引导:“今日街上如此热闹,大人可有见过这里面的人?”
纸张被攥出皱褶,余元白已经想到了正确答案。
至此,天平完全向她倾斜。
被汪锐的做法惹怒后,气到极致他便笑了声,只是声若寒冰,“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