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心中惴惴,小心打量儿子脸色,才惊觉李彻受伤了,“哎呀,这、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如何就受伤流血了……”
李彻却避开了她的关心,捂着流血的手臂冷声道,“母亲是想要那贱人腹中的孩子?”
他语气难掩嫌恶,至今仍不愿接受自己废了的事实。
罗氏不敢触霉头,讪笑道,“彻儿,为娘只是觉得,赵漫仪再如何有错,腹中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自送走赵漫仪后,骏哥儿对她这个祖母明显冷淡不少,而李骄又亲近赵清仪,与自己这个祖母不亲,至于玉袖腹中的胎儿,她私下问过郎中了,多半是个女儿。
如此一来,罗氏只能寄希望于赵漫仪腹中那个孩子,只等一生下来就养在身边。
李彻神色阴鸷,没有立刻回应罗氏,青石带着郎中进来为他包扎伤口。
罗氏正尴尬着,见儿子手臂好长一道血痕,立时呵斥起来,“这伤究竟如何来的?”
青石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一听又是赵清仪,罗氏气不打一处来,“这赵氏姐妹生来就是克咱们李家的!”
李彻烦不胜烦,“行了,我房里的事不劳母亲操心。”
罗氏自讨没趣,只好叮嘱他好好养伤,气闷地回了自个儿院里,可她还是放不下子嗣,于是让罗妈妈带着信得过的郎中亲自去趟庵堂。
“去验下月份,是否对得上与彻儿同房的时间,若对上了……就先把人接过来。”罗氏忍着厌恶下令。
翌日,全府上下就都知道赵漫仪有孕即将回归的消息,而罗氏这般吝啬小气的人,为了让赵漫仪养胎,还是花钱重新扩充了一间院子,唤作静安院,就在琼华堂西侧。
院子不大,甚至比不得玉袖所住的琉璃斋,但胜在清静,又与琼华堂相邻,罗氏还特意改了院门的位置,将静安院修成了自己的侧院,住进去的人想要出门,必须经过琼华堂。
这样一来,里头人的一举一动,皆在罗氏眼皮子底下。
赵漫仪对此无所谓,回府的马车上,她扶着平坦小腹冷笑。
她果然命不该绝,还真真要感谢这肚皮足够争气,为她赢来翻身之机。
消息传到揽月阁,是除夕前夜了,这日赵漫仪悄然回府,为照顾好她腹中胎儿,罗氏特意买了两个婢子过去伺候。
玉袖彻底坐不住,挺着大肚子去找赵清仪,“大奶奶,这赵姨娘恐怕来者不善。”
她这段时日一直在院中安胎,鲜少出门,这次还忘了披件头蓬,肩头发丝飘落了不少雪星子,可见出来匆忙。
赵清仪瞥了眼,吩咐檀月灌只汤婆子给她。
玉袖感激过后,忧心忡忡,“大爷如今的情况,您也知道,往后怕是难有子嗣,都怪我这一胎不争气,怀的是个女儿……”
前段时日廖院判来府上,给她诊过脉,说她腹中的大概率是个女儿,如若不然,哪里轮得到赵漫仪风光。
“不急,一个孩子而已。”赵漫仪倒了杯安神茶递过去,“左右是个贱妾所出的庶子,如何比得上骄儿?”
她知道玉袖担心什么,无非是怕赵漫仪再次母凭子贵,留在李家给她们添堵,继而影响李骄的地位。
但赵清仪疑心的却是那个孩子的来历。
当初李彻频繁想与她圆房,多亏楚元河点醒,让她萌生出永绝后患的念头,所以算计赵漫仪与李彻时,她并未留手。
李彻日日饮用的鹿血酒里可掺了好东西,早在廖院判诊断出他不举之前,李彻就已经失去了生育孩子的能力。
那赵漫仪腹中的孩子……
思及此,赵清仪蓦地轻笑出声。
事情倒是发展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玉袖心急如焚,看她还能笑,不免疑惑,“大奶奶,您就不担心那赵姨娘回来搅事吗?”
她敢搅事,那就是作死。
赵清仪安抚玉袖放宽心,之后让婢子取来府中账册,开始交代一些中馈之事。
不交也不行了,赵清仪早晚要和离,可她认了骄儿这孩子,不能和离后就撒手不管,总得为这孩子铺垫后路,况且她如今的心思都扑在外头的铺子上,实在打理不过来,索性将部分中馈权交给玉袖,让她搭把手,也好消减她的忧虑。
省得她每日闲着没事做,想东想西。
玉袖受宠若惊,“大奶奶,这中馈权向来在主母手里,妾身怎敢逾越?”
“我忙着挣钱开销,实在没多余的精力打理后宅,你是骄儿的生母,将来等骄儿长大独立开府了,你自是要替他操持后宅的,如今学学,不是坏事,就当时替我分担了。”
赵清仪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玉袖便不好推辞,认真学了起来,这半年多她跟在主母身边,旁观许多,学起来不算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