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现在心有余悸,内心紧张得不断闪回林珩年掉下来那一瞬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焦躁得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把对方从上到下检查一遍,但面上依旧表现得异常沉稳平静,甚至声线也没有丝毫变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有任何不适的地方都要告诉我。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疼痛在林珩年身上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被尖锐的疼痛刺激得头脑发懵,隔了很久才缓缓眨了眨眼睛。
“我……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是被绳子勒到腰了,感觉后腰的位置火辣辣的。不过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吊威亚的绳子有两根,最先林珩年被吊在最高处的时候绳子只断了一根。那一瞬间舞台立刻陷入黑暗,他靠着另一根绳子很难维持平衡,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腰的弧度被重力带得反弓到最大角度。
他整个人像是被牵引着的木偶,维持着这个姿势被吊在空中停了不到一秒,另一根绳子也跟着断了,被绷到极致的腰线弧度在瞬间恢复,脊椎在极短的时间内移位。
所以,他刚才才会在一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疼痛。
腰的位置应该还没好,但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林珩年不愿意过多解释,习惯性地选择隐瞒。
“其他地方呢?你再仔细地感受一下,可能不是太明显,但一旦有一丁点疼痛,”裴以绥再次严肃次重复,“都要跟我说。”
距离演出结束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节目组估计也发现了舞台上的事故,林珩年能听到台下隐隐传来的杂乱脚步声。
他感受着耳边强劲有力的心跳,伸手把身上挂着的锁链给取下来。
林珩年觉得自己现在的大脑可能不太适合思考问题,他想要撑身从裴以绥身边离开,脑袋却在下一秒以微不可查的幅度在对方胸膛上蹭了蹭。
毛茸茸的头发因为做了造型被梳在脑后,却因为这个动作开始变得凌乱起来,冒出丝丝缕缕扎在眼角和眉间。
那一瞬间,他好像产生了时空错乱,仿佛自己现在不是在录制综艺,而是躺在卧室内的大床上,一闭眼就能睡觉。
蹭完之后,林珩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他身体瞬间僵硬起来,连呼吸都比之前微弱了几分。
“林珩年。”
裴以绥躺在地上看着虚空中,理智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醒过,他声线极稳地反问:“你在干什么?”
林珩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他僵硬地想要从裴以绥身上起身,却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瞬,舞台上的追光灯再一次从头顶上打下来。
哗——
整个舞台重新恢复光明。
“林老师,小裴,你们两个没事吧?”
负责管理现场的工作人员急匆匆从离舞台最远的观望台赶来,话音中染上焦灼的紧张感。
林珩年和裴以绥两个人被骤然开启的强光照得一时睁不开双眼,林珩年下意识闭眼,却觉得眼前一黑。
一只手盖到了他的双眼上,温热陌生的触感令他一颤。
紧接着,自己就被裴以绥从地上夹了起来。
林珩年:“?”
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裴以绥单手穿过他胸前绕到背后,两个人现在紧紧贴着。
林珩年脚尖试探着往下点了点。
挨不着地面。
“……”
大约过了两三秒,裴以绥才把手从自己的眼前撤走,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两个人站在离舞台边缘仅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下面是空洞洞、望不到地面的黑暗。
也就是说,他们要是再滚得远一点的话,可能就从舞台上掉下去了。
舞台的高度并不比他刚才吊威亚时候低,这个认知让林珩年久违地体会到了心有余悸的滋味。
他立刻就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而后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脚不沾地。
“裴以绥,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他抽空往右瞥了一眼,恰好看到从舞台边缘赶来的工作人员。
可裴以绥像是没听到他讲的话,仍旧抱着自己不撒手,甚至趁机伸出自己空着的左手摸索着检查他的腰。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