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捷一手握着扫把,一手举着簸箕,与对面的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妖怪面面相觑。
“我以为你俩早就回家了。”她轻声说道,把工具撂回墙角。
“知道错了,不敢讲话了?”话音在屋角落下,慕灵捷没听到任何回应。空旷的后院,除了风吹过树叶草丛的窣窣声,就只剩下她的呼吸声般,四周安静得出奇。
她转身,却见阿离跟小藤妖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像两株紧紧相依的植物,一动不动。
“咦?”她鼻腔里逸出一声疑惑,脚步快了几分。
她走近,伸手去揽阿离的肩,想将两个小家伙拉开,可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她心脏一紧。掌心下的肩膀绷得紧紧的,像拉到极点的弦,维持着一个奇怪的自然的僵直。她稍用力,但两个小身体却坚如磐石,没动分毫。
“你们两个!”慕灵捷咬牙,神色变得认真。
她换了个姿势,一手扶住阿离护,另一只手试图抬高小藤妖的双手,但那双手像是焊死在阿离肩膀上似的,她根本无法移动小藤妖的手一分。
要不是掌心下肌肤是温热的,慕灵捷真会以为现在这两小家伙是死物。她吐出一口气,只得耐心去一根一根掰开小藤妖放在阿离肩膀的手,可那手指却固执地维持着环抱的弧度,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
“小藤妖。”她边掰开手指,边数落,”你年纪小小不学好的。“
话未说完,她见隙急忙抱起阿离直接抽离出这个古怪的拥抱姿势,彻底将两人分开。
然而预想中的大松一口气亦或围着她撒娇捣乱的场景并没出现,阿离和小藤妖就那样僵立在原地,双臂仍呈现着拥抱的姿势,悬在半空。
眼前的景象却让慕灵捷感觉一股寒意从地底窜起,冲向她四肢百骸。她跑回店里,拿来手机打开手电筒凑近去看两个小家伙的脸。
只见阿离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珠子有在动,双唇抿紧,是往日那副倔强又鬼灵精怪的神态;反观小藤妖,早就眼泪哗哗了。
她眉眼松了一分,但嗓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被主人施了禁言术跟定身术。”一道带着点看热闹意味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慕灵捷循声望去,看到墨玉晃着双腿坐在树干,笑靥如花。墨玉见终于被发现了,顿时开心得摇头晃脑,她利落地跳下来,踮脚跑到慕灵捷身边。
眼睛亮晶晶地紧盯着慕灵捷的脸,手指向僵硬的两个小妖怪,“他们两个肯定做了让主人不高兴的事,主人才这么做。”
慕灵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问地问:“你的主人是哪位?”
墨玉闻言,歪头一脸疑惑地盯着她,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闪电般凑近,几乎撞上慕灵捷,伸长头,鼻子在离慕灵捷脸颊一寸处嗅了嗅。
慕灵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趔趄,眼看要摔倒,与此同时空中出现一只手已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主人。”墨玉一见来者,顿时像见了猫的老鼠,两脚生风就溜,可没跑出两步,就被定住在半空中。
这一连串变故快得让慕灵捷眼花缭乱。她刚站稳,扭头看清扶住她的人,脸瞬间一拉,克制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原来她的主人是你。”
起琛垂眸看她,心里回道:你才是她主人。面上却淡淡回答:“不是。我代她的主人养过她一阵子而已。”他话落,抬手一挥,解了阿离跟小藤妖的法术。
禁锢刚消,后院立刻响起两声震天撼地的“哇——”
起琛被吵得脑胀,下意识抬手。慕灵捷一个眼神警告立马投过来,他讪讪地收回佯装在整理袖子,一脸无辜:“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整理整理袖子。”
奈何前科在身,甚至在场两位受害者一位抱着慕灵捷嚎啕大哭,一位愤忿地盯着他,这下彻底坐实了他的“嫌疑”。
慕灵捷懒得跟他争辩,她一手牵着阿离,一手拉着扶着小藤妖,头也不回地讲:“带你的猫回去吧。”
接着,她低声安慰小藤妖跟阿离,承诺用蛋糕补偿,让他们带回去吃,这才慢慢抚平两个小家伙的委屈。
*
起琛拎着墨玉的后颈皮,刚走到管理处门口,与从旁边巷子里走出来的周伍撞个正着。周伍手里也拎着一个——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鼠小妖。
两人视线一对,周伍展开笑容,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他目光落在起琛手里那只正百无聊赖甩着尾巴的黑猫身上,瞳孔骤地一缩。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手里的小白鼠“吱”的一声,两眼一翻,昏厥过去了。
周伍也如被无形的针扎了般,他浑身一颤,双手本能地一扬,那昏厥的小白鼠被他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正正掷向墨玉的脑门。
起琛赶忙伸手凌空一接,小白鼠这才险险悬停。而另一侧,脚尖点地要原地腾起溜走的周伍被他一声“定”,彻底定在原地,连衣角都定格在风中。
起琛低头,看见装乖的墨玉正伸出一只爪子,像拨弄毛球般地转动着悬空的小白鼠。他再看看前方姿势滑稽,浑身上下就差直接写明“你不要过来”的周伍,最后目光落在口吐白沫的小白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