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犬陪他踏上归程。途中,他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那些尚未觉醒的地方。”白犬答,“有太多人正在忘记:忘记亲人的笑容,忘记朋友的诺言,忘记爱过的温度。他们在追求力量、长生、神通,却把最珍贵的东西丢在路上。”
许知远握紧拳头:“那我该做什么?”
“成为守忆者。”白犬停下脚步,认真看他,“不是守护某一段记忆,而是唤醒人们心中本就存在的能力??记住所爱之人,不忘来时之路。”
他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好。”
自此,许知远不再自称真人,也不再佩剑。他背着一只旧布包,里面装着母亲留下的针线盒、半截蜡烛、一张泛黄的全家福。他走遍诸天万界,出现在每一个濒临遗忘的角落。
他在战火纷飞的星球上,教孤儿们写下逝去亲人的名字;
他在机械文明的都市里,修复一台台被删除情感模块的老式机器人;
他在时间流速极快的星域中,为即将消亡的种族录制最后的口述史;
他在冰冷的量子意识网络中,植入一段段关于拥抱与亲吻的真实体验。
每一次行动,都会引发连锁反应。
某个帝国皇帝在听完一段民间故事后,下令废除“情感抑制法”;
一支星际舰队在收到战死士兵家属的录音后,集体叛逃,拒绝执行屠杀命令;
一位号称“无情道祖”的大能,在看到一名小女孩为死去宠物哭泣的画面后,当场道基崩塌,泪流满面。
人们开始谈论他,称他为“持念者”,说他是记忆树派来的使者。
但他从不承认。
“我只是个回家晚了的人。”他对每一个问起身份的人说,“现在,我想帮别人早点找到回去的路。”
多年后,当他来到一颗刚刚开启智慧的原始星球时,发现这里的生物正试图通过逻辑推演来定义“情感”。他们建造庞大的计算阵列,分析面部肌肉运动与声调变化的关系,试图还原“悲伤”“喜悦”等概念。
许知远没有说话,只是拿出那张全家福,放在地上。
风吹过,照片翻转,背面露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知远,无论你走多远,家里always有饭热着。”
那些生物围着照片看了整整七天七夜。第八天清晨,其中一个突然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紧接着,整个族群开始同步震动,频率与地球人类的心跳惊人一致。
他们终于“懂”了。
后来,这个文明将这一天定为“初感日”,并把那张照片奉为圣物,世代供奉。
而许知远悄然离去,继续前行。
某夜,他在一颗漂浮的陨石上休息,仰望星空。白犬跃上身旁,静静趴下。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吗?”他轻声问。
“已经做到了。”白犬望着远方,“你看。”
顺着它的目光,许知远看见宇宙深处闪烁起无数光点,如同繁星复苏。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忆屋”建成,一段记忆被重新拾起,一句“我还记得”被人说出。
记忆树的枝条早已延伸至不可测之境,花开亿万,果结千重。而每一颗果实落地,都会孕育出新的守忆者。
“这条路,永远不会结束。”白犬说。
许知远点点头,嘴角浮现笑意。
他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再次启程。
身后,陨石表面悄然浮现一行字,似由风刻,似由心写:
>“修仙者,始于斩尘,终于归心。
>若有一日你忘了为何出发,
>请回头看看,
>是否还有人在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