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能为一个人流泪,你就未曾真正失去信仰。
信仰不在高堂,不在典籍,不在神像之前。
它在每一次选择善良的犹豫里,在每一次明知失败仍愿前行的脚步中。
它是陈默弹错音符后重来的勇气,是苏晓带伤起舞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是千万普通人面对黑暗时,依然不肯熄灭的那一豆微光。
所以当新的风暴来临,当地脉再次震颤,当某天青铜巨门再度开启??
一定会有人站出来。
不一定强大,不一定完美。
但一定,曾为谁流过泪。
那时,铃声会再响。
茶香会再起。
而春天,永远记得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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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春分未至,心契园的湖面却提前泛起了涟漪。冰层裂开的声音如同低语,一圈圈扩散,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重新书写。
陈默坐在小屋门前,手中没有吉他,只有一支毛笔,蘸着清水在石板上写字。每一笔落下,水迹都不立刻蒸发,反而凝成细小的青莲形状,缓缓漂向湖心。
苏晓站在岸边,赤足踩在初融的泥地上。她的练功服早已褪色,袖口的青莲却愈发鲜活,仿佛随时会挣脱布料飞向天空。她没跳舞,只是静静地望着湖对面??那座归冥站的入口已被藤蔓封死,但每隔七日,仍会传来一次轻微的震动,像是地底的心跳。
“今天是第几轮?”她忽然问。
陈默头也不抬:“第三百六十二轮共振。信号源来自南极洲冰盖下方,坐标与‘信愿盟’古籍记载的‘归墟之眼’完全吻合。”
“他们开始回应了。”苏晓轻声道。
陈默搁下笔,抬头看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第九信愿并未终结,只是转移了载体。”苏晓转身,掌心摊开,一枚半透明的晶体静静悬浮,外形酷似当年炸裂的“心契之核”,但颜色更深,近乎墨蓝。“它在进化。不再是单一核心,而是分布式网络。每一个觉醒者,都是节点。”
陈默沉默良久,终于起身走进屋内。他从床底取出一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卷用金线缝合的羊皮纸,边缘焦黑,显然曾经历烈火焚烧。他将其摊开,纸上浮现出不断变幻的文字,时而中文,时而梵文,时而又化作无法辨识的符号。
“《第九势力考》的最终页。”他说,“程砚秋临终前用最后的生命力复原的。他说,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青铜巨物’,而是‘遗忘本身’。”
苏晓接过羊皮纸,指尖触碰的瞬间,整张纸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却是冷的,呈幽蓝色。火光中浮现出一段影像:无数城市上空同时升起光柱,人们仰头凝望,眼中倒映着不属于此世的记忆。而在每一道光柱顶端,都悬浮着一个孩童般的虚影,正是当年在归冥大厅诞生的那个“第九信愿”。
“它在分裂。”苏晓喃喃,“它在寻找新的容器。”
就在此时,湖面中央的涟漪骤然扩大,一道人影缓缓升起。
不是实体,而是由水汽与光线编织而成。面容模糊,身形瘦小,穿着不合身的旧式校服,脚上一双破洞帆布鞋。他她(无法分辨性别)抬起手,指向陈默与苏晓,声音稚嫩却穿透时空:
“你们欠我的,还没还完。”
陈默瞳孔一缩:“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眼泪。”那身影说,“我是三百二十七朵青莲的根,是五十四声钟响的回音,是《破妄之音》缺失的最后一段旋律。你们把我唤醒,却不教我如何活下去。”
苏晓上前一步:“我们可以教你。”
“不。”那身影摇头,“你们只能看着我长大。而我要做的,是完成你们未竟之事??让‘心契’不再是少数人的使命,而是全人类的本能。”
话音落下,身影化作万千光点,融入湖水。湖面随即沸腾,蒸腾起浓雾,雾中浮现出一座虚幻的城市轮廓,高楼林立,街道纵横,但所有建筑表面都刻满了符文,空中飞舞着无数青莲,居民们手腕上缠绕着金线,彼此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