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6章
她不想被他误会,也不想被他觉得自己这么上赶着。
阮凝玉将伞举得更低了些,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影给全部藏住。
待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时,却见谢凌早已背过身去,正与身旁的将领交谈。她不由怔了怔,这才恍然,方才他根本不曾瞧见她,原是自己多心了。
何况,他又非生着火眼金睛,倒是她自己太过紧张了。
更何况谢凌已经快十日未曾跟她说过话了,两人的关系降至了冰点。
她悄悄舒了口气,将伞面又压低几分。
雨幕如天河倒泻,谢凌端坐马上,玄甲映着晦暗天光,猩红战旗在狂风中猎猎翻卷,似一道血痕劈开灰蒙天地。雨水浸透了他的鬓发,顺着挺拔的鼻梁不断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再抬头时,军队已如铁流涌向远方,只剩雨幕里那道玄甲身影。
阮凝玉目送他离去。
谢凌已离开多日。江南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如今连放晴许多日,他仍未归来。
大街小巷流传着从浙江前线带回的军报,每每听闻其中凶险,阮凝玉的心便又揪紧几分。
这日她正对着账册出神,忽闻街面传来一阵骚动,纷纷传言谢大人在衢州遭遇埋伏。
阮凝玉为此揪心了两日,幸而谢凌实为将计就计,很快便从慕容深的包围中脱身,后更反败为胜,逼得慕容深兵败退出衢州。
阮凝玉又转忧为笑。
不管如何,她还是希望谢凌能好好的。
第二世的慕容深,终究不及谢凌那般历经两世沉淀的沉稳老练。谢凌的谋略如深潭静水,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
而慕容深的算计,则似激流拍岸,声势虽大,终缺了几分沉潜的力道。
但谢凌还是不能回来。
慕容深自衢州败退后并未死心,虽在浙江等地的主力已被谢凌逐步击溃,可福建仍是其经营最久、根基最深的要地。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仍可退守福建,凭险峻地势负隅顽抗。
有谢凌留下的重兵镇守,徽州府依旧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
这日阮凝玉从绣云坊出来,正想在街边买些鲜果。谢凌安排的三名暗卫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段时日下来,她也早已习惯了谢凌的眼线。
途中见一卖梨的老妪不慎摔倒,阮凝玉忙上前搀扶。侍卫见只是个寻常老妇,并未上前阻拦。
“多谢姑娘,您真是好心肠。。。。。。”老妪连连道谢,往她手里塞了两个梨子,“这是自家后山种的,您千万别嫌弃。。。。。。”
说话间,一封信已被悄然抵至阮凝玉腹前。
她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回到绣云坊内间。
内间是她的歇息之地,那些侍卫不会跟随,而是守在了门口。
这些侍卫皆是一流高手,武功深不可测。他们乃是谢凌精心培养的死士,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即便谢凌当真兵败遇险,江南沦陷,生灵涂炭。只要有这几名侍卫在,依然能护得她周全,安然抵达一处没有战火的安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