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异之被衙役架着往外拖时,还不忘回头对着王怀安叫嚣,整个人都带着股疯劲。
“哈哈哈……你也别想好过!我死,你也得给我陪葬!”
裴凛走上前,鞋尖轻轻碰了碰王怀安的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怀安,你在苏州药行混了几十年,手里攥着全城药材铺子的活路。
不管是想新开铺子,还是想要吞掉别家的,都有的是法子。
怎么偏要用上这种沾人命的手段?
苏和堂就这么特殊,换别家不行?”
王怀安想撑着起身,试了两次都软倒在地,声音发虚:“换别家……哪行啊。”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苏和堂是苏州最老的药铺,就像沈承璋说的,那是他家祖业,估摸着从有沈家开始,就有了这个药铺。
像迷人草、寒食散这种管制药材,别家进货销货得一笔一笔记清,市舶司的人每月都要定期查账,隔三岔五还冷不丁的抽查。
可苏和堂不一样,他们进货量能多些,查得也松,官府说‘老铺子信誉好,不会乱卖’。
还有外邦药材,比如波斯来的安神香,新铺子要进,得递三道文书,官府能查半个月。
可苏和堂不用,他们跟波斯商队打交道几十年了,官府只扫一眼单子就放行。”
裴凛眉梢挑了下:“所以你要的不只是某个药铺,而是苏和堂手里的官府许可?”
“是……也不是。”王怀安喃喃着,眼神涣散。
上首的萧云湛突然开口试探:“究竟是你要这许可,还是扬州那边……”
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叫声,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干脆是用喊的。
“殿下!裴大人!属下张承业有急事禀报!属下张承业,求见!”
原本还瘫软在地的王怀安活像是被这声音烫到,身子猛地一僵,跟着就是一颤。
先前还带着点犹豫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癫起来。
他手脚并用刚爬起来,就被衙役死死按住,他也不管,一味的挣扎,并且扯着嗓子喊:“是我!都是我干的!
跟旁人没关系!我就是想吞苏和堂,是我撺掇沈异之下的毒!
都是我干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他这反应太大,也太过反常。
萧云湛和裴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关键——他在怕张承业。
萧云湛站起身,走到王怀安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看清楚,我乃大梁瑞亲王。
按我大梁律法,弑父当凌迟处死,但教唆者若是有隐情:比如遭人胁迫。
只要本王替你禀明陛下,便能给你减罪。
可你要是怕了什么人,硬咬着自己是主谋,不光你得斩立决,你妻儿要流放三千里,你那七十岁的老母亲,还得受一百杖刑、服一年苦役。
你想清楚,是自己扛着,还是把隐情说出来。”
他原以为这话能让王怀安犹豫,没成想对方反而更激动。
他双手用力拨开萧云湛的手,然后在胸前乱挥,嘴里翻来覆去地喊:“不用想!就是我干的!没隐情!都是我干的……”
“你到底在怕什么?”萧云湛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
“怕张承业?是不是他握着你的什么把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牵扯?是不是他让你收苏和堂的?”
“没有!”王怀安突然嘶吼起来,用力甩开萧云湛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