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戈不和嘴硬的羊祁辩,也不看他,只道:“我会随顺天府走。”
尉迟向明适时咳了一声,刚要顺势点头,就听她把话说完了。
“——但我不会去镇狱,我会去看羊眙的尸身。”
尉迟向明犹豫了一下,正要看向羊祁寻求意见。
岂料羊祁这次居然意外同意了,只冷笑着补了一句:“见完我堂弟最后一面,再走镇狱也不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只是口不从心的放狠话而已。
羊祁把那断了弦的弓背回背上,有意无意目光停留在挽戈身上。
近看更惊人,的确太好看了,睫羽很深,唇色浅淡,像是久病初愈,好看得让人生出一些奇怪的怜惜。
他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悸动,被冷风吹了下,反而更加清晰。
另一侧的尉迟向明,心想,这羊家少主,怕是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场面:“备车——萧少阁主,请。”
顺天府的车辘在台阶前停住,风把车帘吹得猎猎作响。帘影合上时,差役的号子声远远退下。
。
雪色在山门下堆积着,供奉院山门的铜兽口中吐着云雾,山门的钟声在雪地里显得很闷。
谢危行早换下了镇异司的玄衣,换成了一身素衣,顺手振落了斗篷上沾上的风雪。
供奉院守山门的竹屋下,守门的老头探出半张脸,愣了半瞬,随即喜得胡子都翘起了。
“哎呀!谢小先生——不对,现在得叫大国师啦!大国师回来了!”
谢危行乐了下。
老国师还在供奉院内,这一声“大国师”,叫得仿佛他有谋权篡位的狼子野心。
“回来了,”谢危行把斗篷往老头怀里一塞,笑道,“帮我烤烤火,回头请你喝酒。”
老头笑眯眯接了,嘴上还是顺口,忘不了旧称呼:“谢小先生嘴还是滑。”
供奉院山门的路,和先前在万象诡境中几乎一样,十二年来都没怎么变过,甚至人也一样。
谢危行一路信步穿过层层叠叠的台阶。
一路往里,人气渐盛。
供奉院的弟子,无论新的旧的,一路见了他,都纷纷停了手中的活,有叫“先生”的,有叫“国师”的,还有叫“指挥使”大人的。
抄经堂下,几个外门弟子正压着经卷背诵,瞥见他过来,俱是一惊,然后收声行礼。
“先生好。”
“先生总算肯回来一趟了……”
谢危行回来,自然是因为先前的传话,周师叔找他。
这会儿到了内堂,先前传话的弟子终于迎了上来了。
“见过大国师,”那弟子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周师叔让您先去静室稍坐,弟子去沏茶。”
谢危行随口应了:“行。”
他穿过回廊的时候,几个外门弟子正抬着新制的符纸盘,往符堂去,见到他了,有人差点没稳住手里的盘:“谢——指挥使?”
又觉得自己这称呼在供奉院里不太合适,忙改口了:“先生!”
领着这几个弟子的一个外门长老,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