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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权（第3页）

正对着螺钿盒子出神之际，忽闻远处一声：“打开看看。”

不必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正欲起身行礼，却被萧承璟抬手止住。

他朝云袖递去一个眼神。

云袖会意，轻轻掀起螺钿盒盖。

但见盒中静静卧一座金胎罗盘，盘面镂着三层乾坤，最外圈錾着二十八宿星图，珍珠嵌作星子，银丝掐出天罡地煞。中间一层浮着日月双轮，日轮用红宝石镶成，月轮则是猫眼石磨就，轻轻拨动机关便自行流转起来。

舒窈觉得，这般巧夺天工的物件，应该被拍成照片出现在佳士得拍卖行的画册上，而不是像不要钱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萧承璟瞥见她眼底划过一丝惊艳，便知这物件合她心意。

当下拿起罗盘往她掌心一塞。

金器贴着肌肤激起战栗。

她垂颈盯着罗盘，轻声叹道：“陛下何苦费这些心思……”指尖划过指针，她看着指针颤巍巍地指向八方方位，声音渐渐低下去，“臣女久居方寸之地，要这观天测海的器物做什么？”

“窈窈，莫说丧气话。”他声音像浸了温酒，“这是朕予你的承诺。朕说过，山河万里，无垠江海，终有一日，携你一一踏遍。”

那声窈窈入耳，舒窈浑身一颤，竟似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抬头，凝眸望进他眼底，竭力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可能的戏谑或试探，却只看到墨色翻涌。

在场宫人不知何时已撤了个干净。

“窈窈。”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愈发低沉“你可愿留在我身边？”

这话，不像是询问，更像是一道敕令。

这番情意或许不假。

可于她而言，无非是从一处牢笼，换至另一处金丝笼。

且看守之人，恰成了最位高权重的那个，教她连半分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她牵起一抹近乎苦涩的微笑：“陛下真的在乎我愿意与否吗？”

萧承璟眉头微蹙，似是不满她一再曲解自己的心意。

他抬手，欲拨开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指尖将触未触之际，骤然停顿：“若不在乎，我又何苦对你百般照拂？”终是颓然垂下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窈窈，你还不明白么？我想要你。”

她不着痕迹地偏开头避，艰难地开口：“陛下富有四海，天下女子莫不向往，为何就……”她不再掩饰那份惊惶，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颤意，“非得是我？”

“非得是你。”萧承璟斩钉截铁，“自始自终都是你。”他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熔铸在眼底，“你说了天下女子莫不向往，那为何独你不愿？”

“其实……”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抛开了最后一点顾忌，“陛下每次试探臣女，臣女都怕的要死。”她肩膀微微垮下，声音轻得像叹息，“臣女真的在宫里活得一点也不自在，臣女是真的是费尽心力才活到现在，臣女是真的想过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的生活。”

“有我在，无人再敢迫你分毫！”他一字一顿，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将这话刻入她的骨髓，“这已是这世间最大的自在了。”

“窈窈，”他视线锁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半分移转，命令般的语调中，却又奇异地掺着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恳求，“信我一回。”

梁柱间垂下的深帷重幔，仿佛吞噬了殿内所有杂响，反倒衬得每一次呼吸，都格外清晰。

“你做的这一切……”她终究没能忍住，话音出口的刹那，胃部猛地一绞，仿佛坠了铅块，“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问完，她脸上再寻不出一丝波澜，满服言语皆被沉入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