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朦胧间翻身,感到口中苦涩,好似那碗莲子心都没去的莲子汤。
转眼梦境偏移。
皇子逼宫,内廷大乱,师离忱独坐东宫,眼前棋盘一动未动,乐福安不在身旁,被他派去协助纯妃假死离宫。
“这是娘娘临走前,亲自给殿下熬的汤。”
小宫女呈送一碗莲子汤来,他瞥了一眼本不想喝,可这是最后一次,他与生母往后余生再不得见。
他停顿片刻,还是接过了那碗汤。
从此内力尽失,毒素在筋脉中行走,最后堆积于腿弯,成了无法根治的腿疾,时时发作,刻骨铭心。
当夜宫闱乱象平息后,纯妃坠亡观星台。
帝悲恸,重病缠身,太子二次监国。
师离忱问:“福安,她明明要假死去江南,为何真死了?”
乐福安拢着眉眼,“奴才失职不察,叫叛军将纯妃娘娘掳走,这才……还望殿下节哀。”
“如此寡淡的母子情分,竟也有人借她之手害孤。”师离忱怅然叹道:“也罢,悄悄将她骨灰送回江南吧。”
乐福安恭敬行礼,低掩的眉眼挡住眸中森然。
*
无人得知。
宫闱叛乱当夜,太子中毒消息传出后。
狂风寒凉。
乐福安站于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台着下,那摔烂的血肉模糊,语气森寒,“……纵你有苦衷,也千不该万不该。”
“伤及殿下。”
所伤殿下者。
死不足惜。
*
系统像是一个警报器。
闹得师离忱不得安宁,断断续续的做了两场梦,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口中果然一股苦涩的药味。
“来人——”他开口刚说一句话,便止不住咳了两声,他憋了一口气猛地吐出一个字,“水!”
苦死了!
有一大掌掀开床帐,将师离忱扶起来,熟练的将整个人拢入怀中,侍候着师离忱喝水。
“圣上睡了大半日,可吓坏我了。”裴郁璟唏嘘,“再也不牵着小汤圆来御前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师离忱并不想回忆如此丢人的一幕,恼火道:“……休要再提!”
毕竟是只成年虎,都满三岁,比寻常老虎都大只。
他思索着,“兽园虽修建得大,但小汤圆活动起来或许还有些小,朕想着划一块山林把它放回去。”
狩猎场是皇家私人领地,秋狩春狩开放时,恐怕会有不长眼的伤到小汤圆,他又不乐意。
正想着,他头有些疼了。
裴郁璟顿时面色变了,道:“太医!”
太医令没走,太医令还候在外头。
今日圣上的脉象实在奇怪,好几位太医围在殿外窃窃私语,乐福安正与他们在一起商讨问题,一听到动静立刻一窝蜂地涌进来。
垫上脉枕,覆上巾帕,搭上去切脉。
殿内气氛沉重。
一个切完换另一个,师离忱咳嗽两声,开玩笑道:“怎么了,朕是命不久矣了,一个个苦着脸?”
“圣上!不兴胡说。”乐福安从后头走过来,面带愁容道:“太医们是切不出您的脉象到底是何等毛病,才会如此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