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深处,仿佛有破碎的微光盈盈晃动,没有泪水滑落,却分明是在哭泣。
“我知道你只是在为我考虑……可是无名……”
“为什么……”
青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解与痛楚,一遍遍、执拗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不能考虑考虑我们呢?”
最后一句,轻飘飘地溢出唇畔,却带着万钧之力,重重砸在鹤书的心上:
“我留恋人间、贪恋红尘,皆是为了与你重逢、相伴……”
“无名……我是为了你,才活下来的……不要推开我……不要……”
“不……不是的——”
鹤书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手中那本用来打发时间,昨夜看至深夜的话本“啪”地一声滑落,掉在冰凉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也让他瞬间从那个令人心碎的回忆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
自从在白府外,用言语伤了青山的心之后,他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人。
愧疚与惶恐交织,最终竟像只自欺欺人的鸵鸟,一声不吭地跑来沧玦这寒潭之下的洞府躲避风头。
来时路上浑浑噩噩,花费了两三日光景。又在这看似安宁的潭底待了几天,算算日子,已有将近七八日未曾见到青山了。
他并非不想念,并非不担忧,只是拖得时间越久,心中那份莫名的胆怯与不知所措便愈发浓烈,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当初那几乎逃窜的不告而别……还有分别前,那番未能说清却足以伤人的争执。
真不知那个时候为何要说出那些话。
分明是自己最接受不了的结果,却偏偏要违心地说出来,青山还因此与他置气……
好害怕山中小屋到时候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面对不了这一切。
“唉……”
鹤书捡起书,顺势又摊回了床上。
这几日,除了翻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试图将自己沉入别人的悲欢离合以作麻痹,便是被对外面世界好奇极了的沧玦,硬拽到水面之上的城镇里去听说书。
可他实在不愿去沉月镇,生怕触景生情,那里处处都是他与青山曾携手同游的回忆。
上次前来归还寒玉髓,他还特意带了玄通子所赠法宝,好让这小蝾螈妖随意出入寒潭,不至于太过憋闷。
没想到,如今这便利,反倒“害”得自己无法安心躲藏。
“贺哥哥,我们午后就去街口的茶馆听书吧?昨日那《茶肆奇谈》正断在最要紧的关口,我心里惦记得很,怕去晚了错过精彩处。”
沧玦清亮的声音带着期盼响起,打断了鹤书的忡怔。
“我……”
抬眼瞧了瞧兴致勃勃的沧玦,他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不忍拂了少年的意,咽了回去。
鹤书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