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她笑意更深。
“那我便去这世间寻一寻,看有没有白色的木槿花。若找到了,就栽进我们的马车里,让你天天都看见,这世上真有如你一般的木槿,洁白如初。”他目光温软,语带宠溺。
苏白薇轻侧过头,笑问:“若是寻不到呢?”
跳跳嘴角轻扬:“还未去寻,怎知就寻不到?”他声音渐低,似有深意,“更何况……我怀中早已拥着一株了。”
苏白薇知他意指自己,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两人稍稍分开,苏白薇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四目相对间满是缱绻柔情。然而这片刻的温存却让她想起前途未卜,生死难料,不知是否真能等到母蛊阵破的那一天。思及此处,心中不由得一酸。
跳跳留意到她眼底的阴霾,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白薇的手指插进他发间轻轻梳着,望着他关切的眼。那瞳孔里,清晰映着自己的模样,心中蓦然一动。
十二年枷锁沉沉,她早已忘却为自己而活的滋味。未来如同雾里孤舟,明日何在尚未可知。既如此,不如放由自己任性一回?她只想真切地感知这份存在,挣脱所有束缚,确认彼此是实实在在地活着,哪怕只有这须臾片刻。
她指尖不知何时已落在他的衣带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犹豫片刻,她心一横,眼一闭,仰头吻上他的唇。
跳跳浑身一僵,整个人怔在那里。
她吻得生涩,颤抖着解开他的青衫衣带,小心翼翼避开他肋间的伤口。灼热的呼吸落在他颈间,气息有些喘促:“跳跳,我要你。”
一瞬间,万籁俱寂。连窗外的鸟鸣都骤然停歇,唯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跳跳瞳孔骤缩。他从未想过,如此直白炽热的话语,竟会从一贯清冷的她口中说出。心头仿佛被重重一撞,震惊与悸动如潮水般涌来。肋间的伤口随着急促的呼吸阵阵作痛,他却只是深深望进她的眼睛:“若我……根本活不过三日之后……”
“你若活不过三日,我绝不独活!”苏白薇目光灼灼,字字铿锵,“黄泉路上,我陪你走!”
她向前迫近,苍白的脸颊泛起异样的红晕:“天地不仁,若注定挣不脱这结局,那此刻,我偏要攥在手里!纵是赴死,也要死得酣畅淋漓,不留半分遗憾!”
跳跳呼吸一滞,被她眼中焚尽一切的烈焰烧得心头发烫。那句掷地有声的誓言再度破空而来,激荡在耳畔——
“纵踏遍黄泉,也定把你的魂捞回来!”
喉间猛地哽住,一股热流冲上眼眶,酸楚与暖意交织着涌上来,迅速漫过全身。
“好!”他眼底亮起火花,随即如星火燎原,转眼烧成熊熊烈焰,“天命能夺我们生死,却管不了我们怎么活!既然如此,那便活到极致!纵是下一刻就死,这一刻,也要笑得尽兴,爱得痛快!”
他忽地低头,用齿尖轻轻衔住她发间的木簪,顺势一抽。簪子划破空气带起微响,乌黑长发如瀑般倾泻,散落在她因情动而泛红的腮边。墨色、雪色与桃色交织,惊心又动魄。
唇齿交缠间,苏白薇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肋下层层缠绕的绷带。指尖蓦地一颤,下意识便要收回,却被他滚烫的手握住手腕。他的手臂明明痛得发抖,却仍执意牵引着她的掌心,紧紧压上自己炽热的胸膛。掌心之下,心脏跳动如擂鼓,一阵一阵,汹涌澎湃。
一声低哑的喘息从他喉间滚出,裹着痛楚,更翻涌着灼热:
“来。”
缠绵间,她忽然动作一滞:“等我。”她在跳跳唇上匆匆印下一吻,随即踉跄着扑向门前,颤抖的指尖摸索着门栓,试了两次,终于听到“咔嗒”一声轻响。门,被牢牢栓紧。旋即转身,“砰”的一声合紧窗扇,隔绝两个世界。
窗外,明媚的阳光终于破云而出,一扫连日的阴霾。鸟鸣声婉转清脆,声声入耳,却再也穿不透这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