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细想,只得下意识道谢拉远距离。
陆远牵着马,发觉她刚刚急切的苗头似乎又缩了回去,淡淡地笑了笑,没再为难她。
原以为会再客套几句,没曾想她径直抬步迈上台阶,拉起门上的铜环敲了敲。
门内的小厮提着灯将门打开,一见是苏尔茗,喜出望外。
“太好了,我就说我们夫人是冤枉的!夫人你一走,这府里大家都慌得不行,外面说您是杀夫凶手,我们才不信!”
苏尔茗将披风裹紧,摇了摇头,没接话。
她回身看向等着她吩咐的陆远,意外地问:“你不进来吗?”
这下轮到陆远怔住。
还没等到他拒绝或是答应,看门的小厮已经热情地上来,极其自然地牵过缰绳,将马带入了马房。
陆远想起他在衙门前放下的狠话,无奈地笑了笑:“夫人……”
苏尔茗想了想,似乎觉得下人房有些委屈了他,改口道:“我院中东西两侧的厢房都空着,你若是不嫌弃,可以挑一个住。其他院子,离我有些远。”
陆远的目光落在她衣袖上沾染的陈旧血迹,终是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好。”
沈家的大门,缓缓合上,将冷硬的风阻隔在门外。
门房小厮先一步通知内院,他们二人往后院走时,昏暗无声的院落里渐渐亮起了灯,走到正院更是灯火通明。
苏尔茗放缓了步子,轻声提了一个要求:“我可以给你月例百两,护我平安。但……今夜,我希望你能在房门口守我一夜。”
她神色坦然,并未有半分旖旎之意。
望着他似乎有些不解的眼神,她轻声解释:“自从被高奉掳走,我便时常心神不宁。在山洞中那夜,是我这几年难有的好眠。沈家和这些仆役都还需要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陆远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他想起入城时听到的谣言、曾在她身上见过的陈旧伤痕,心不由得软了几分。
对于沈家的案子,他心里渐渐生出新的猜测,似乎……并不是激情杀人这么简单。
他点头应声。
刚行至正院门口,一个身量不高的小丫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头扎进苏尔茗的怀里,呜呜地哭。
院内,夏南领着一众丫鬟,平日里素来麻木的表情,慢慢红了眼眶。
她缓缓低下头,熟悉的小丫鬟发髻,正是早苗。
“早苗,别哭了,我没事。”她拿起胡乱塞在衣袖里的帕子,蹲下身,轻轻给早苗擦泪。
早苗脸上还挂着黑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夫人,他们……进院子里搜东西,若不是夏南姐姐死命拦着,险些扒了秋絮姐姐的衣裳!”
“我……我藏在了那小厨房的炉灶里,才躲过一劫。”
苏尔茗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忍住怒意,揉了揉她的小脑瓜:“辛苦你了,让她们带你去好好洗洗。”
早苗将那个翠绿的扳指戴到她手上,警惕地看着她身后陌生面孔的陆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尔茗站起身,手里的帕子被黑灰染得几乎不成样子,她回身看着陆远:“过几日,我还你一个新的。”
陆远原本十分严肃的神情,忽然有些放松,他一挑眉:“夫人现在不仅欠在下一个玉佩,还要再加一张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