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的行李里,唯一一件不属于她,可似乎也属于她的,便是这枚声纹戒指。
那个跨年,她送了个声纹戒指给陈禹让之后,原先那枚只有一声“陈禹让”的戒指就空了下来,却被陈禹让用盒子装好放在陈列橱。
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小的物件,可惜她失算了。
指尖轻轻转动着冰凉的戒圈,窗外偶尔滑过的月色在其上投下一瞬流动的冷光。良久,余想将它攥入掌心,重新放回抽屉深处。
她不打算还给陈禹让。
毕竟她也有东西落在他那。
那天在陈禹让家,她看见了她的那张微积分试卷。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因为他也很久没回浦摊壹号的房子住过,所以那张试卷也就放在了那里。
但是,他拿她一张试卷,她拿他一枚戒指。
这应该也算是公平。
思及此,余想又登上那个叫happyfish的刷题网站。古早到像是被时间抛弃的网页,电子数据留痕,留下了2020年2月29日管理员Yur登陆过这个网站的记录。
[生日快乐。]
这是意见簿上的最后一句话。
像是深海鱼从海底浮上来,吐了个泡泡。
…
清晨五点,太阳还未完全升起。
铃声将余想从睡梦中唤醒。
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她的睡意顿时消散。
“念念,在忙吗?”
覃忆的声音穿过听筒,流进余想的耳里。
当年,焦牧去世,覃忆问她的第一句也是在忙吗。
攥住手机的手有些发抖,余想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覃忆静了会儿。
“陈禹让外公……去世了。”-
宫老爷子中风多年,这几年的生命几乎是靠金钱吊着。虽然宫家不是单由他撑起的,但老爷子缠绵病榻,终究像是一道无声的宣告,让某些一直潜伏在暗处的目光开始闪烁。
前年,宫承惠非法经营的事情被人捅出来,公检从收到举报到起诉、抓人,到法院立案、宣判,前后不到八个月。
这件事情没人敢和老爷子说。
但或许他猜出来了,又或许没有。
直到闭上眼,宫老爷子都没有喊过宫承惠的名字。
他的手是在外孙的手里慢慢凉掉的。
太平间外。
冰冷的白炽灯光自上而下,把空气都照得惨淡。
宫逸拄着拐靠在墙边,看见陈禹让和他身后的人,半天,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Eyran,咁有心,呢个时候都唔忘来送你外公最后一程?”
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陈禹让慢慢停住:“麻烦二伯让道。”
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早已离去。
宫老爷子的遗体在这里停了四天,今日宫家来了消息,叫工作人员切断监控。这句话背后是什么含义,不言自明。
两拨人在太平间门口对峙。
宫逸像是没听见,他身后那群黑衣人却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迅速移动,一字排开,彻底堵死了太平间的出口,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早有准备。
“Eyran,当初不是很有骨气搬出去住吗?”宫逸淡笑,拄着拐慢慢移上前,“现在怎么还要回来和二伯争这些身外物呢?”
闻言,陈禹让眸光一凛,讽道:“外公给你的还不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