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像小地鼠一样。
他喊一声,她探一下头。
“别哭了,念念。”
他看她哭得发红的眼睛,他真的受不了她这样子。
一早上掉的眼泪比昨晚还多。
他昨天像是白干了。
余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泪失禁,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再难过也要忍住。
可是面对陈禹让,她经常哭,哭得好丢脸。
他一直在吻她的泪,可惜比不过她流的速度。陈禹让有些没辙,只能把她抱住。
…
余想这间房子视野很好。当初,她就是因为这套房子往下可以望见海,才租下来的。
再浩大的海,看久了,也就那样了。
但是住进来的几个月,她有意外发现楼下的道路两侧栽满了樱花。
从高楼往下俯瞰,看见层层叠叠的粉。陈禹让收回眼,正好看见余想对着镜子抹遮瑕,小心翼翼地遮锁骨上的痕迹。
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
只是他昨天留的痕迹太多,有几处真的太过显眼。
陈禹让走过去,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影,他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指尖和那一小片肌肤上,抬起她的下巴,润湿后抬起脸,帮她涂口红。
黑色路虎在车库睡了一晚,被车锁唤醒。但余想站了会儿,忽然说:“我开车吧。”
他看见了她的那辆冰蓝色Tay,挑了下眉:“谁的车?”
“公司的车。”
果然。
他知道余想不太喜欢这种颜色。
驾驶座的余想系好安全带,就连这个动作都完成得很认真。
陈禹让斜倚在副驾上,将她这副模样收尽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弧度。
有些想笑。
又觉得有些新奇。
在加州,十六岁就可以获得临时驾车许可,有些俱乐部私包了一座山,更是不在意年龄,闹出人命都无所谓。
他到美国之后,没意思,最初的室友嗑。药,早年认识的几位朋友在青春期分化后也变得陌生,玩车玩女人。
他被裹挟着,进入一个又一个喧嚣到失真的场子,酒精氤氲,数不清的面孔在眼前晃动,甜腻的香水味混杂着大麻的辛辣,空洞的腻烦感将他浸透。
最开始只是为了消遣,后来倒真喜欢上了开车。
在黄昏时分驶上PCH,摇下车窗,右侧是陡峭的悬崖,左侧是被落日染成金箔的太平洋,咸腥的海风猛烈地灌入车厢,吹得他额前碎发肆意翻飞。
引擎的震动从指尖一路传到心脏,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燃烧,只剩下风声浪声,车身开始轻微发飘,这时候陈禹让会感觉自己像是在驾驶一枚射向夕阳的子弹。
只有这样的时刻。
这样无限接近死亡又无限接近自由的时刻。
他可以短暂地忘记她。
自那以后,陈禹让几乎没坐过别人的车。
他也不喜欢别人坐自己的车。
车上载过的人,几乎只有余想。
晨早高峰,主干道车流拥堵,纵使对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余想依旧开得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