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眠眨了眨还有些朦胧的大眼睛,点点头道:“我知道呀。”
昨日燕知玄宣布这条消息时,他可就在院长的面前。
云鳞警惕地环顾四周,贾琅和钱小贯常坐的位置今日空无一人,可别的学子并不敢靠近那片区域,只是三两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生怕那两人会突然重返学堂。
“你过来点。”云鳞朝顾梓眠招了招手,待他凑近后,几乎是用气音说道:“我听说那两个人被院长勒令退学了,文书已经送到他们家里去了,我们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们了。”
他谨慎地没有直呼其名,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那两个空座位。
“对的哟。”顾梓眠再次点头,他轻哼两声,没忍住晃了晃脑袋,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是我把证据交给院长的哦。”
这下云鳞是真的惊讶了,他瞪着顾梓眠,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上,半晌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我可以作证,他说的是真的。”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了两人的谈话中,顾梓眠被吓得一激灵,他惊恐地转过头,这才发现太叔磐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正努力地试图加入这个话题。
被两道目光同时锁定,太叔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能作证,因为他们欺负的就是我,多亏了顾梓眠把我救出来。”
“啊……”
云鳞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他嘴唇微启,保持着一个呆愣的神情,而顾梓眠则是没忍住多看了太叔磐几眼。
他本以为作为被欺负的当事人,太叔磐应该是惊恐的,否则昨日也不会当众嚎啕大哭,在顾梓眠的猜测中,太叔磐应当不太会主动将这件事情爆出来,自己揭开伤疤。
可眼前的太叔磐脸蛋上找不出一丝阴霾,提起昨日之事,他眼睛里盛满坚定,完全看不出情绪崩溃的模样了。
发现这两人都没有接话,太叔磐不安地咬了咬下唇,他捂着嘴巴,指缝间漏出细若蚊呐的询问:“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梓眠摇了摇头,“只是我以为你不会说出来。”
顾梓眠没了下文,但云鳞却还有一肚子话想问,可眼看着依然奚夫子抱着书走进讲堂,他只能匆忙地丢下一句“下课再说”。
心里惦记着事儿,一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
下课的钟声响起,奚夫子前脚刚离开讲堂,三个小家伙就跟着一溜烟窜了出去,穿过学堂的回廊,钻进了角落里的六角凉亭中。
云鳞地抛出一枚碧玉符箓,一道半透明的隔音结界瞬间将凉亭笼罩,“现在没人能听见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前后后相处了三天,顾梓眠还是第一次见到总是板着脸的云鳞露出如此激动的模样,他有些不适应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慢吞吞地说道:“抓住那两个人吗?很简单的呀。”
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留影珠,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我随身带了个留影珠,看见他们两个围着太叔磐,我就走过去录下来了。”
“怎么可能!”
“才不会呢!”
云鳞和太叔磐异口同声地喊道,两人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左一右地写着“骗人”两个字,怀疑的目光齐刷刷钉在顾梓眠身上,“你怎么可能能录到?”
顾梓眠被他们的眼神看得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不可能?”
太叔磐圆润的小脸都憋得通红,急忙给他解释道:“钱小贯可是鹿妖,对脚步声和灵力最是敏感了,他们两个干坏事的时候从来不让第四个人靠近的,稍微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溜得没影儿,否则,怎么可能在青梧学堂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都没被抓着?”
云鳞点头,接着补充道:“他们还威胁受害者不许声张,又最会在夫子面前装乖了,没有确凿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
顾梓眠的目光低了下去,欣长的睫毛藏住了他幸灾乐祸的眼神——撞上他,这俩坏蛋还真是倒霉了。
宿九明和顾铭都提过他身体的特殊——在不运转灵力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钱小贯应该从未想过,青梧学堂里还会有毫无灵力波动的人存在,否则以他的修为发现顾梓眠的靠近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顾梓眠并不准备把自己的小秘密全盘托出,他沉吟一会儿,目光在云鳞和太叔磐之间流转,试探地问道:“可能因为我是猫,脚步比较轻?”
“可能是吧,猫妖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太叔磐懵懵懂懂的,但可云鳞却垂下了眸子,“顾梓眠,你真的很厉害。”
顾梓眠的笑容加载到一半,察觉到云鳞的情绪不对,他硬生生压平了嘴角,努力绷紧表情。
久久,云鳞终于抬起头,他深深地看了顾梓眠一眼,眸子里泛着一圈薄红,哑声道:“要是……你早点在就好了。”
顾梓眠面露不解,但云鳞的状态实属不对,他只能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顺便偷偷看了眼身后——太叔磐也是同样的迷惑。
顾梓眠试探地伸手拍了拍云鳞的手背,却意外碰到了一大片冰冷的龙鳞,他下意识地缩手,猛然发现云鳞裸露在外的脖颈处也隐约闪烁着鳞片的光泽。
“你……”
云鳞抬了下手,做了个不碍事的动作,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才继续开口道:“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堂哥,在两年前来了青梧书院,也是在弦歌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