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尤其是京畿之地,因为贵族豪门,以及寺院太多,他们都是大地主,
都在京畿的这些河渠上筑堤修堰建碾磑谋利,但却影响了灌溉,越是缺水的时候,他们为了维持碾磑的运作,越是不肯放水。
这就好比后世有人包了乡下水库养鱼,到了旱季之时,农民要保庄稼放水,可包水库的人则要保鱼不肯放水,谁也不会轻易让步,结果保了鱼,但庄稼旱死了。
京畿的这些碾磑的主人,都是有身份有来头的,因此每每出现矛盾时,吃亏的就还是百姓。
“將军营这里离长安才二十里,这里的地多难得啊。”罗三娘还是很可惜。
“这有什么,咱们这不是还留了两千亩最好的地吗,全连在一起的整块地。
其它散碎的,差些的地出让了就出让了,再说也是优先卖给了我们的亲戚朋友和自傢伙计、佃户们等。”
“阿郎还说呢,这地卖给自家的伙计、佃户们,都是立契分期付钱的,都没有谁真掏了钱买地的。”罗三娘觉得李逸对自傢伙计、长工、佃户们太好了。
不一文钱,都能认买下十亩二十亩甚至三十亩的地。
“你们妇道人家啊,头髮长见识短。说个简单点的道理吧,一户穷人佃租我们的田地,仅靠佃田生活,要交租,甚至还要租牛租农具等,一年下来勉强餬口,稍遇点灾祸意外的,可能就扛不住了,
咱们把地佃给他们种,他们要是出大变故,那也是会影响我们的田租的。
如果我们把地卖一些给他们,他们有了一块自己的地,再佃一部份,那抵抗风险的能力大大增强,
他们就能安稳的种地,咱们地里的租子收益,也能稳稳噹噹。
再说了,虽说我们让他们分期还买地钱,但也是收利息的,就算利息很低,可也是有收益的不是。
卖地的钱早晚都会收回来,还附带收了笔利息,又有了更稳固的佃户和地租,你觉得这难道不好吗?”
“阿郎怎么说都有道理,奴就是觉得,这天下其它地方可没这么好的事呢。”罗三娘道。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地主的地不可能都自己蓄奴耕种,大部份还是要佃出去的,稳定的佃户,才能保证土的地收益。”
“一般小地主,都只把地佃租给自己的亲戚,还得是有一定身家和信用的,甚至佃地还得先交一笔保证金。
咱地多,这种法子就不好用了,正好我们要出让一些地,卖给他们一些地,正好。”
卖地能赚钱,分期购地还有利息赚,而自家的伙计、长工、佃户们有了部份田地后,也就能够更加稳定。
总之,多贏。
要是把佃户榨乾了,他逃了,或是欠债还不上,那可就成死债坏帐了,地要是荒了或是无心耕种歉收,地主也一样损失不小。
稳定,才是根基。
一个地主家是如此,而一个国家亦是如此。
“只是,十亩地就分期十年偿还本息,二十亩就分期二十年,最多的三十亩,甚至能分期三十年偿还,这会不会太久了?”罗三娘问。
“久点好,这样偿还的本钱和利息不重。”李逸笑道。
其实分期长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偿还之前,他们也就跟李家绑定在了一起。再一个,这种长期债务,他也是一个金融產品,期限越长,其实利息越多。
哪怕这个利息跟別人家的利息相比,很低了,但仍是个源源不断赚取利息的金融產品。
当然,李逸也允许他们提前还债,反正怎么李逸都不亏。
其实很多乡间地主,主要的收益都不是地租,而是放贷收息,什么九出十三归,什么借一还三,那才是狠,靠高利逼债,迫人贱卖田宅甚至是牲口、妻女,既兼併了土地,又额外发財。
地租只能算是他们经营放贷的本钱,兼弄点小作坊,但主要赚钱的还是靠借贷,靠趴在周边百姓身上吸血。
李逸不搞这一套,他也出借钱粮,但利息较低,可也仍然也有不错收益了。他注重自家发展的同时,能提携带动下周边人一起,这样才能稳定。
而稳定带来的收益,是一般小地主们意识不到的。
有些人只会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李逸却是要建水塘和养鸡场,还要给水塘里的鱼,鸡场里的鸡餵饲料,这样他就有取之不尽的鱼和鸡蛋了。
三娘感慨的道:“碰到阿郎这样的东家,真是他们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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