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奇特的感觉,粘稠又带着一些顺滑的阻力,被搓过的掌心似乎能感受到於琼掌心的每一寸纹路,柔软得不像话。
魏舒和於琼的手指无意识地交错着缠绕,於琼似乎还在试图揉搓出更多的泡沫来。
每一次顺着指缝钻进来的短暂十指相扣的触碰,那被冷水浇过的掌心又好似不停升温,透过於琼的掌心不断地摩挲,变得滚烫。
真是疯了。
上一刻还想着於琼足够有分寸,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样的事,现在又算什么?
即使厕所这块没有镜头,可说不准下一刻就会有人路过这里。
魏舒这会也有些怨气,说不清她是在怨於琼或是宋蔷,还是在怨她自己。
水流的声音漫过周遭的一切,像是两个人这一刻沉在海洋中,只有彼此离得近了,才能听见对方想要说什么。
掌心上的力道还在加重,说不上疼,却更有些……让人心生荡漾的恍惚错觉。
“怎么不回微信?”於琼半眯着眸子看她,像是在质问。
就算是洗手,也不该如此漫长。两个人长时间消失在镜头里,不光是节目组,就连嘉宾也会有所察觉。
这简直是在胡闹。
魏舒手掌牵着於琼的五指往水龙处一带,水流顺着掌心间的缝隙将滑腻的泡沫冲洗干净。
生怕被夹麦收音到,她压低了声音往於琼的耳边靠去:“那会在车上,晚点再说吧。”
擦手巾离水龙头很近,按理说两人说悄悄话的声音会被水声给盖住,可保不齐能收音到一些呢?
况且她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宋蔷和公司的意思,还是於琼的意思要和她保持距离。
魏舒不敢赌。
再就是……
明明现在的情况也正是她所希望的,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道铃兰与芦荟混合着的清香,浓郁的清香混合着水汽,温存在两人挤过的拥挤水池旁。
洗好了手魏舒回房间去行李箱里拿自己的观鸟集和望远镜,回到门口的乘凉处时,於琼换了个带靠背的竹椅。
耳边传来几声清朗的笑意。
“想和大家一起去看雪山。”於琼说完轻笑了声,“但我们这个节目好像不太能实现。”
“雪景倒是挺常见的,每年冬天,北安的雪总是会断断续续下上一个月。”宁璇说着抿了口茶,“你之前看过雪山吗?”
“去过,以前工作的时候去袙山拍雪景。那时候躺在雪地里望着天空,感觉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了,天地周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纯净又自由自在。”於琼的声音有些缥缈,她描绘的好像不是雪景,而是一副无拘的自由。
她描绘雪景时,黝黑的杏眼里是对自由的渴望与追逐,一双眼里饱含着宁璇有些看不懂的情绪,可宁璇能读到对自由的热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拘困在怪诞荒谬的圈子里,重复性地做着相同意义的事。
魏舒只看了那双杏眼一下,便慌不择路地挪开了视线。
那双眼里太亮,那句自由太诱惑人,恨不能立刻抛下一切,同於琼一起去袙山看雪。
“雪山有些太危险了,基本上拍戏的时候取景也都是在山脚下拍的,很少真的上山去拍。你说的那种感觉我很想体验一下。”宁璇弯了弯眼,自嘲着,“只不过年龄越来越大,体力不像年轻那会,什么都能抗了,好多事行动前都要想着后果,这样做会不会受伤,那样做有没有危险。也没有年轻时候的胆气……”
魏舒没有加入她们两人的谈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搬着一旁的小马扎,将观鸟集放在腿上,拿着望远镜对着远方的树丛里看着。
望远镜里的树丛高高伫立,那树叶随着时而晃过来的微风荡着。
“宁姐总说年轻怎么样,现在顾虑多,可我不觉得你现在做事力不从心呀。或许只是缺了那份胆气,只要敢做,没什么好怕的。”於琼轻声说着,她的眸光已经转向了魏舒。
观鸟是一件极其需要耐心的活动,魏舒没指望她运气好能看见先前没瞧见的鸟,她没过片刻放下了望远镜喝了口宁璇泡的茶。
麦香很浓郁,一口下去整个胃里都暖洋洋的。
耳边此起彼伏的添水喝茶的声音,又不知怎的,魏舒恍惚想起了刚才她和於琼挤过的水池。
好在这会魏舒正看着望远镜,没人能察觉到她此时略有僵硬的背脊。
她心跳有些快,分明刚才在水池边还没有这样的悸动。
可耳边时不时传来於琼的轻笑声,随着微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一同填满。
“你看过最美的海是哪里?”於琼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片柔弱的羽毛扫过,很轻,却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