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宿柳根本无暇顾及它究竟是什么——
那蛇尾并没有在膝弯停留多久,而是悄无声息地继续向上!
再向上……不属于自身的陌生存在摩挲着柔嫩的隐蔽肌肤,她几乎是下意识蜷缩起双腿。
这蛇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
它不会咬她吧?!
羞愤的恐惧让宿柳心慌,平稳的心跳也开始漏拍,在担心被咬的惊恐与被磨出的难耐痒意之中浮浮沉沉。
身体仿佛溺水一般沉重,又似飞上云端一般飘飘然。那蛇尾缠得极紧,水鬼般拉扯着她向下沉沦,她双腿绵软,只得无力地靠在身后的胸膛上。
那人的手不知何时环住了她,自她腋下穿过,肌肉紧实的手臂托举着她,她全身的力道都压在那只线条流畅的手臂上。
令人颤栗的快意涌上心头,但咫尺之距的外界还游荡着未知的怪物。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宿柳备受折磨,她略有些失神地阖上眼睛,咬了咬牙忍耐着克制不住想要从唇齿间溢出的奇怪声音。
腿上的蛇尾和身侧的手臂存在感极强,一冷一热,一下一上,对比鲜明的两种感受让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被分割成两半。
还记得刚才的教训,即便再难耐,她也努力忍住,抿紧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忽然,那蛇尾止住动作。
她心中一喜,还以为能稍微解脱,下一瞬,那抽离的蛇尾居然卷上她的手臂。洇湿的尾尖在她胳膊上小幅度地甩打,蔓延向上,留下微润的潮痕。
意识到这潮意的来源,羞恼的薄红染上宿柳面颊,她恨不能伸出手来捉住这蛇尾,却在逼仄的夹缝中动弹不得。
她辛苦地克制着自己,唯恐搞出动静会引来怪物害了他们两人,忍气吞声,只等外面的怪物离开后再收拾那作怪的坏蛇。
谁曾想,一直默不作声,只有起伏的炽热胸膛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彰示着存在的那人,忽地轻笑出声。
那笑声虽轻,在寂静的环境中却分外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宿柳从中听到了一抹没有隐藏的恶意,轻蔑、残忍。
然而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思考再多了,本缓步远去的怪物卷土重来,浓郁的腥风直扑面门。
宿柳向后退,却被那有力的蛇尾禁锢住,第一时间没能从危险的山洞口撤离。下一秒,蛇尾与托着她的手臂同时收回,那双短时间内赢得了她信赖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大力将她推出。
这双拉她逃离怪物的手,又亲手将她推入怪物群中。
原来那一抹短促的恶意不是她的错觉,而是他真的对她产生了杀心……
纷乱思绪只在一瞬间,宿柳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满脸错愕地被推飞出去。
对死亡尖锐的警报在脑海中轰鸣,跌跌撞撞地飞扑出来,宿柳凭借多年来战斗的条件反射,在半空中拧身偏离原有轨迹,成功规避开直接撞入怪物血盆大口的结局。
既然已经暴露位置,她索性不再畏首畏尾,收紧核心脚步下沉,猛然踩地高高跃起。良好的滞空感让她在半空中短暂停留,趁着这一时刻,她抓住嶙峋假山上突出的石块,单手攀岩,徒手将整个身体牵引上去。
敏捷地翻神向上,她三两下就攀上假山顶峰,轻盈地落地,俯下身子趴伏在几块凹凸不平的石缝之间,收敛呼吸屏息以待。
敌在暗她在明,这些怪物有多少只都不清楚,即便她也能够听声辩位,也无法和这些靠听觉生存的怪物比拟,只能暂避锋芒。
这一次,她格外耐心。
那群怪物找不到她,如无头苍蝇般在假山下团团转,甚至开始攻击假山,石块尘土簌簌掉落,整座假山都在震颤。
天越来越亮了,黎明的光晕洒下来,太阳那么大那么红,宿柳却并不觉得暖,浑身都散发着漠然的冷意。
畜生不愧是畜生,在锲而不舍地撞了假山一段时间后,无功而返,甚至都没想过去山顶找一找,就游荡着远去。
寒冷的温度让宿柳此前暖和回来的身体重新陷入僵硬,她完全没被体表的低温影响,甚至克制住了生理性的寒颤,只等某个时机降临。
耳朵微微晃动,听着怪物远离的脚步声,她冷漠地注视着山下,似乎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她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山下重新归于寂静,怪物的踪迹难以再追寻,也没有轻举妄动。
云卷云舒,亮起来的天光又忽然暗下来,翻滚的沉沉乌云笼罩,凉飕飕的小雨淅沥沥滴落。
雨幕细密,倾斜着注入大地,线性的轨迹毫无阻碍,那群怪物似乎真的已经消失远离。
沉稳笃定的脚步声响起,很轻微,但还是被宿柳敏锐地捕捉到。
她稍微探出头,自上而下地俯视山底。
阴郁天色下,隔着婆娑树影,宿柳与山下的青年对视。
四周暗了下来,料峭春风吹起他的衣角,青年眉梢微挑,轻佻地冲她吹了声口哨,眼角带着笑意,金色的眼瞳却极尽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