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给她找借口了,他想。
也不能再放任她堕落。
人不应该沉溺于情。欲,她一个人艰难地长大,在E08区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却依旧保持澄澈的灵魂,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垃圾区的黑暗,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她吃过的苦受过的伤。
他有义务拯救她,把她推向神国的温暖港湾。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解决一件事。
他要杀了恩佐,杀了这个带宿柳沉沦、胆敢引诱他的好女孩堕向地狱的恶魔。
悄悄地合上了门,又在门外无声无息地加以禁制,从内而外离开的人察觉不到、却能阻止由外向内想要进屋的人。平述离开了。
带给她的花茶被他尽数喝完,那枚小鸟木雕被他摆在床头——他的卧室一如1号房的苦行僧装修风格,除了床和一个装衣服的柜子之外没有任何物品。
重新养花、采摘花朵酿造花茶的过程中,他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总是在思考中抚摸那枚小鸟木雕,那上面根根分明的羽毛沟壑已经被他几乎抚平。
而他思考的也只有一件事。
如何杀死恩佐——
作者有话说:完成了本周榜单……下周如无意外,会按时隔日更的(求求导师别派我干活了
还在看的读者宝宝能否给这个可悲的科研牛马以及她可爱的小柳女儿浇灌一些补充营养的营养液呢?感激不尽!
第80章
“最近一个月的数据都很稳定啊,尤其是和上半年对比,简直像是个奇迹。”从楼梯向下走的时候,时梅进翻阅着光脑里收集到的数据,随口问道,“这也是小宿柳的功劳吗?”
他们一行人去三楼的信息处理中心收集了一年以来黑鸢尾各个人的数据,从情绪波动、激素分泌、精神状态、污染浓度等各个方面分析容器的稳定性。
本以为虽然黑鸢尾近期斗殴闹事的事件少了很多,但数据应当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情绪差劲、激素混乱、精神堪忧、污染超标,结果这一年的数据竟然出现了异常——最近一个月的数据好到离谱。
黑鸢尾监狱的位置并不在联邦现实世界,而是和每位“囚犯”的里世界类似,算是一个另一维度与当前宇宙维度夹缝中的空间,出入口放置于鸢尾花疗养院大门。正常人推开鸢尾花的大门,进入的就是位于C06区的疗养院,而被打上精神印记的人,推开门则会来到位于压缩空间之中的黑鸢尾监狱。
不过这些信息只有霍兰德和负责管理黑鸢尾的联邦特殊安全部高层知晓——被关押的容器大多是各教会的核心人物,手下忠心耿耿的信众无数,若是他们的下落被泄露,劫狱事件绝对层出不穷。
以恩佐、胥黎川为首的权贵后裔,为了一己私欲召唤邪神,使得无数安全区沦为污染区,引来无数民众抗议游行。黑鸢尾监狱的建立本就是议会为了平息联邦民众的声讨而建立,名义上是将他们作为罪人囚禁,实则是免于真正牢狱之灾与刑罚的保护。
“要是给议会那群老家伙知道,不得开心死?说不定就要打着数值已经恢复正常的借口接他们出去了。”
莫凝竹也在看完数据后感叹,越看越觉得神奇,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好奇,“太神奇了,简直是太神奇了。”
“嶙峋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就算了,副人格沉睡的时候他一向很老实——但恩佐是怎么做到的?”
“上个月的时候他的精神值还在上一秒高到离谱,下一秒濒临崩溃,这个月怎么会如此稳定?不是就连波吉亚家族都承认他脑子有病了吗?”
莫凝竹说的也正是蓝岸想问的,他震惊到眼镜都从鼻梁滑落,甚至怀疑数据出了问题,“数据真的对吗?恩佐不仅这个月的精神状态稳定,就连污染值都没怎么上升——狂蹈之狼是最活跃的那位,也是最喜欢和信徒沟通的那位,难道祂放弃了恩佐?”
他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霍兰德皱了皱眉并不回答,时梅进倒是听到了点风声,但也只是笑而不语。
黑鸢尾监狱由议会建立,但后续的管理却被联邦政府接手,古老的贵族家族当然不愿意放权,只是迫于利益交换和舆论逼迫不得不放手。特殊安全部接管黑鸢尾后,虽然拥有管理权,却依旧对这些非富即贵、在联邦只手遮天的家伙束手无策。
霍兰德作为议会家族推选出来的“联邦政府人才”,常年居住在黑鸢尾,当然知晓数据出现变化的原因,但他自然不会把原因告诉这群代表联邦政府的人。
“是啊,或许是狂蹈之狼放弃他了。”时梅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或许是,他背离了原本的信仰,狂蹈之狼的呼唤无法再让他望向宇宙深处。”
“组长,慎言!”听到时梅进这话,蓝岸吓得险些一脚踩空。
扶住楼梯扶手站稳了,回头四下张望后,他才一脸后怕地低声道:“这是能说的吗组长?您小心……”也不知道后怕的是没摔倒,还是身后别的什么。
看他讳莫如深的样子,时梅进哈哈大笑,“看把你吓得,我开玩笑的。”说完,她大手一挥关掉光脑,半转过身看向霍兰德,“不过是同事间嬉笑的无心之言罢了,霍兰德少爷应该不会写进汇报里吧?”
走在最前面,霍兰德对她们一行人的交谈反应冷淡,并没有加入聊天的意思,也并不对这个问题感到冒犯。只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既然是汇报,那自然知无不言。”
他的话说完,本来有些火热的氛围瞬间冷掉,走在最后的蓝岸看看时梅进,又看看霍兰德,两人一笑一面无表情,但偏偏莫名格外剑拔弩张。
“哈哈,霍兰德少爷真会开玩笑,您和时组长一样,都是有些幽默的人呢。”最后还是莫凝竹站出来打圆场。
已经快要到一楼,这次的视察几乎走到尾声,她不想再闹出什么额外的祸端,于是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个月送来的清洁工只有两个,我还以为很快就会消耗完——就像以前一样,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坚持这么久。”
看了看霍兰德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她继续道:“听说这个新来的清洁工和加西亚、恩佐关系很好的时候我还很意外,以为是他们的恶作剧,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吗?”
霍兰德沉默是金,时梅进笑而不语,在场职级最低的蓝岸很有眼色地接上了她的话,不让副组长冷场。
他说:“是啊,连我都听说了,她好像特别有亲和力,和容……和他们关系很好,甚至还敢上前劝架,说不定这个月的数据异常就有她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