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杨关心立刻:“你别以偏概全,我们这边都是正经人。”
“我走的时候,木顾问在医疗队守着呢。那个男的一直骂骂咧咧的,咱也不知道他骂啥。”新司机乐了,说:“木顾问看着,应该没啥事。”
杨关心乐了:“你和木顾问熟吗?木顾问又不是医生。”
“哈哈,说实话,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新司机说:“不过就是觉得这人在的话没问题……咋回事?感觉他是个好人。”
“那就是个好人呗。”杨关心说。
谢林川安静听着,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
当年认识木生,还是因为林青。林老师是御城大学有名的语言学教授,谢林川为做任务临时在她课题组挂名,当时还没有九十三部,就只是临川市向御城大学提出申请,却没想到,女老师居然很快就同意了。
也多亏如此,谢林川得以顺利完成那个任务。他带着被恶鬼怨念附身的奖牌走下领奖台,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获得了本次大赛几乎所有奖项的神秘覆面选手是如何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场边,走向一个人。
在那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微笑着为他鼓掌。
那个翻译,就是木生。
木生是林青推荐给谢林川的随性翻译。木生合流后,距离大赛时间只有不到半月,他们只花了一周的时间调整作息与适应时差,真正上飞机的时候恰逢旅游季,跨国航空人满为患。谢林川把自己头等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患有心脏病的阿姨,木生就自觉跟他一起去了经济舱。
飞机上行喧哗,没能适应的小孩哭闹不停,谢林川一直没能睡着,木生就抬起手,把那孩子从他母亲的手里接了过来。
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对于那个孩子来说,陌生男人的怀抱竟然好过亲生母亲。谢林川看着刚刚还在哭闹的小孩在他手臂里停止挣扎,脸颊上甚至还挂着泪,望着青年深黑的瞳孔眨了眨眼,便歪着头睡着。
小家伙毫无防备的将脸贴在木生的手臂上,似乎幼小藤蔓终于找到了可以攀附的巨木。
“他渴了,但不想喝母乳,只想喝水。”木生用谢林川不懂的语言对那孩子的家人说:“如果过会儿醒了还是闹的话,给他些水试试看。”
那家人连忙道谢。
自此,谢林川一旦在执行救援或行动任务时需要哄小孩,就会下意识地想到木生。
想到他在嘈杂的飞机上,在一家照顾婴儿的鸡毛蒜皮里,小心的抱着一个孩子。
他神色安宁,仿佛是一个诊治不安的魔法师,能够抚平一切苦痛。
*
下午要跑两个救援点,都是平关山攀岩区被困的登山者团体,大本营刚刚收到的求救信号,对方表示伤亡情况尚好,不需要额外支援。
那边地形复杂,交通工具不好过,谢林川就只带了一些必要的用具。
只是到了现场才发现,情况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第一组登山者的确是没有伤亡: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山,设备都没挂好,就被地震中断了,一行四五个人都困在山下,领头人很有经验,为防余震,找了个稳定的地方等待救援。
但第二组的人显然说了谎。谢林川到达第二个坐标地点才发现,被困者足有四人,两个大人昏迷不醒,剩两个都是小孩儿。
兴许是害怕说了这里有无意识的伤者以后大本营不愿意来救他们,所以两个孩子撒谎说一家四口都安然无恙。这倒是让谢林川犯了难。他们的车再坐四个有意识的人不成问题,但现在有两个成人昏迷不醒,且伤势未明。肯定不敢用车运。
两个孩子看上去怯生生的,看着是对龙凤胎,眼睛都很大,都皱着眉,阻止一切想要接近他们父母的人靠近。
杨关心去联系大本营医疗队了,那个做姐姐的女孩儿攥着弟弟的手,警惕又恐惧地看着他们。
前一个登山队的女生见他们害怕,想下车来哄哄孩子,两个孩子却更加慌乱,紧紧地将他们受伤昏迷的父母挡在身后,几乎挨到了悬崖边。
杨关心的电话还没有挂断,谢林川想到司机刚刚那番话。刚好杨关心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
谢林川走过去,接过传讯器,对着话筒说了什么。
十五分钟后,直升机停靠在山体上空。
鱼贯而下的医护人员纷纷从爬梯上下来,谢林川微微点头,抬起手,把最后一个人接到自己身边。
“我要做什么?”木生问他。
青年显然是没休息就过来了,谢林川看到他衣服下摆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很有可能就是今天那个肚子大着的小女孩儿。
当时谢林川救她的时候还没看到这么多的血。
谢队长皱了下眉,却先是探手摸了摸木生额头,确认他不再发烧。
手下额头皮肤是凉的。木生任他摸,很乖道:“我好多了。”
“不是什么大事,”谢林川抬手替他拢紧衣襟,手指蹭过青年柔嫩的脸颊,挑眉道:“就是想让你帮我哄哄小孩儿。”
木生:“……”
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