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时开口,话音皆是一顿,然后同时笑出声来。谢林川笑得咬不住烟,自己抬手取了攥在手里。
两个孩子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笑,小女孩怯生生的,眼神澄澈而疑惑,抬手摸了摸木生的脸颊。
木生笑着对她摇头,示意她不用管自己。
小男孩儿本来就在木生怀里打盹,听到笑声被惊醒了一瞬,眼神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肩头上,抬起头看了一圈。
“听说了。”
谢林川看了眼那个小男孩,声音故意放轻了一些,见他迟迟没开口,就先说:“裴峰特地找人到我耳朵边儿上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通,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所以我打算问问你。”
木生“哦”了一声。
“没受伤吧?”谢林川顿了一下,问。
木生摇头:“没有。”
他顿了顿:“是母亲村的那个小姑娘。我听说,是你找人把她送回来的?”
母亲是“moua”的实际含义。谢林川想到他惊人的语言天赋,没有表示惊奇。
他点头:“是。”
“这个母亲村是个少数民族村,位处平关山脉侧山阿宝山背阴面,务农为主,主产绢布,但不多,基本与世隔绝。”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不过幸好地震发生后村民没什么伤亡,我看村里房屋老旧,很多地方摇摇欲坠,就没敢让人进去。”
“当时灾区现场除了缺少物资以外一切正常,老人孩子都没事儿,现场就只有这么一个肚子疼的小姑娘……”谢林川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问他:“……她怎么了?”
木生沉默了一下。
两个大人说话声音都很低,说的又都是孩子们听不懂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孩子在他怀里都睡着了。
木生看了谢林川一眼欲言又止,谢队长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那个女孩儿……”木生低声说:“……她怀孕了,不是得了病。”
谢林川微微一怔。
“而且,”木生看着谢林川,接着说:“孩子的父亲,就是女孩儿的父亲。”
谢林川皱起眉头。木生把外套往上拉了拉,盖住怀里女孩儿的后背,继续说道:“那个男人□□了她,并让她怀上了自己亲生父亲的骨血,如果不是这场地震让莫阿村被外界发觉,这个女孩儿就会无声无息地在村里生下这个孩子。”
他看了谢林川一眼,后者微微皱眉。
偏远山区的宗教和伦理属性并没有山下人那样明确,近亲之间这种事情并不在少数发生,有的地方甚至将这种亲缘关系延为风俗,直到基因的缺陷让他们的后代变得不再具有生活或者生育能力。
到那时,整个村庄就会走向它必然的灭绝。
“他们这种世外隔绝的村庄通常保守而旧制,”木生继续说:“如果她生的是男孩儿,这个男孩儿就会被他父亲用来劳动和继承家产,但如果她生的是女孩儿……”
他的话音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女孩儿,也许会继续重蹈母亲的覆辙。
谢林川皱了皱眉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来查。”谢林川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就算与世隔绝,也依然在A国的管辖范围,至少在这个村庄里,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会追究所有侵犯者的法律责任。”
木生没有说话。
谢林川想到他刚刚的问题,便皱眉:“你是在怀疑,是这些村民本身有问题?”
“阿庆跟我说,他们家来了很多个不认识的阿姨。”
木生犹豫了一下,才说:“她说她母亲生了她以后本来还要生弟弟,后来不知道哪天开始,母亲不见了,父亲大发雷霆,但从那以后,她的家里就经常来一些不认识的陌生外来女人。”
“外来女人?”谢林川问。
“是。”木生说:“在他们的语言体系里,自身村庄的人和外来人的形容方式不同,我理解的应该没有问题。”
阿庆,也就是那个小姑娘,她的父亲谢林川见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根本没有养情人、甚至还是养一个外地情人的资本。
母亲村与世隔绝,按理说,他甚至不可能有任何途径认识外面的人。
谢林川咬了咬烟头,有些摸不清头绪。
“是强制的还是……?”
“应该是强制的。”木生说:“阿庆看到过那个男人打她们。但他又会按时给她们食物和水,这些食物很丰盛,非常丰盛,阿庆说她有段时间很羡慕这些阿姨,因为那些阿姨一天的食物甚至是她的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