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木生想要不断确认,他也并不介意,去做那个不停表白的人。
木生没有回答他的话,谢林川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木生的手腕,转而说:“……这个要重新处理了。”
他看着木生:“下车吧,房子里应该备了医药箱,如果严重的话,我带你去隔壁挂急诊。”
“不用,”木生下意识道,他是真心的:“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如果严重的话还是要去,”谢林川无奈了:“这里是平关山市区了,没有地震,没有灾民,也不会有保护局的人随随便便把你带走。至少在我身边,你没必要一直怕给人添麻烦。”
男人挑了下眉,接着说:“或者换句话说,我其实巴不得你麻烦我,这样起码可以证明,你是需要我的。”
木生望着谢林川的眼睛,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没必要对他这么好。其实他想说:反正早晚会死。
这具身体不过是副皮囊,弄坏了就坏,有爱美之心,也不过是因为要见谢林川,如果谢林川看不见,就算这句躯体不漂亮,他也不会在意。
不过是一个短命鬼,身体又破烂成这样,两眼一闭是迟早的事,只是早晚的问题。事到如今,哪怕断条胳膊伤条腿,对于木生来讲,都已经不算大事。
可他没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谢林川这样。
他喜欢听他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讲话,喜欢他做事总是周全,喜欢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活下去,哪怕木生其实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这让木生觉得自己很自私。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贪恋灯火温度的飞蛾,用漂亮的外表骗取偏爱,实则根本承受不了火焰的温度。
不要说触碰了,只是在周围飞舞,不超过三天,就会结束他短暂的生命。
大不了就清除他的记忆。每当这个时候,木生总会想。
就像自己从前做过的那样。
木生最终还是把那些话咽下去,他的手腕在谢林川掌心里逐渐变得温热。谢林川一直在等待他的回答,他便抬起头,对他轻轻地点了点。
“好乖。”谢林川挑起眉,笑了。
青年难得没躲,而是弯起眼睛,看着谢林川下了车绕到自己这一侧,帮他解开安全带,又拉开车门。
他最终还是在谢林川面前变成了一个沾沾自喜的卑鄙小人。
他仰起头,在夜色里对上男人此刻盛满了温柔的眸子,近乎残忍地想。
……那就做个小人好了。
*
结果新家开灯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包扎伤口,谢林川去找药了,木生举着流血的左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视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大约有三层高的的小楼,二楼似乎是是卧室和书房,一楼则摆着沙发跟餐桌。起居室与厨房联通,能看出谢林川是打算在这个家里开火的——厨房里餐具厨具一应俱全,刚刚谢林川去冰箱里取了些冰,木生注意到,冰箱里也是满的。
医药箱在一楼楼梯旁边的杂物室里,只有些常备药,谢林川把那一整包都搬到客厅。
虽然是个不好的预感,但他有预感他们会经常使用它。
他坐到木生身旁,小心翼翼的剪开了他手上的纱布。
这伤口最初出现在平玉山谷,谢林川记得自己在他的能力下昏睡,再醒来时,便看到青年手上多了这么一道伤。
当时木生说是不小心摔的,谢林川听得出他在撒谎,便没有追问下去。
再然后便是昨天找黑箱,他明明和他说了不必勉强,木生却还是用了血祭。
伤口被二次割裂,伤害肯定更大,因此当谢林川剥纱布时,饶是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过严重,却没想到有这么严重了。
谢林川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一直皱着眉头,挑了一个给伤者造成的痛感最低的药剂,仔仔细细替他重新上药。
他太紧张了,生怕弄痛手下的人,以至于木生还没怎么样,他反而出了一额头的汗。等到重新包上纱布,谢林川简直是如释重负。
木生看到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打了个结,然后端起来反复看了看,生怕有因为自己疏忽没有包到的地方。
木生自己都没察觉地弯了弯唇角:“……已经不疼了。”
“你的痛觉大小目前尚存疑,还要看郑平那边的检查结果。”谢林川挑了下眉,放下他的手,叮嘱道:“这几天不要握拳了,时不时的提醒自己一点,我在你身边还能帮忙看着,我不在,你自己也要注意。”
木生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