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停顿片刻,他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检测报告上,试图用数据说服自己的直觉。
“七天太短了。”他忍不住回答他:“你至少能坚持一个月。”
病人没有回答。他在想:一个月够了。
木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向医生道谢,最后补一句:“还请不要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告诉林川。”
“我不会,”郑平道:“这你可以放心。”
“你刚刚问我的问题……”谈及谢林川,年轻的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觉得你可以思考一下,假如谢队长知道你命不久矣,他会希望你做些什么。”
说完这句,郑平站起身,推了推眼镜,回到木生熟悉的样子:“当然,作为医生,我的建议仍然不会变。”
木生愣了半晌,他仰起眼看他,真诚道:“谢谢。”
“这是你第几次对我说谢谢了?”郑平:“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他把手机点开递给木生:“要谢你也该谢他,他很担心你。我见过许多关心则乱的病患家属,可像他这么让人头疼的也很少见。”
木生疑惑地划了划。
屏幕上不见底的通话记录,是从接到木生当天开始的,就算是他跟谢林川说分手的那天也没有间断。
这倒是让苍白的美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能回神。
*
谢林川打完电话回来时只有木生坐在那里,衣服是他亲手换的,家里随手拿的衬衫长裤,被木生挂在身上反而像被设计师精心搭配过的杂志套装。
只是模特脸色有些差,嘴唇苍白,更衬睫浓而墨,微微抬眼,仿佛画里面一般。
袖口有些大,被木生放下来挡住骨折的左手。见到谢林川,木生便仰起头,对他弯了弯眼睛。
“还生气么?”
说话声音都是虚的,还有心情逗他:“这里没人,气不过关了帘子打两拳,我保证一声不吭。”
谢林川无奈:“身上着二两肉,捅一下一个窟窿,还作。”
男人到他面前蹲下,将裤腿挽起,看了看他被护士贴了一溜创口贴的膝盖。
“……以后不要跪。骨头这么利,地上碰一下就能把皮戳破了。”
谢林川吸了一口冷气,仰头问他:“你说怎么办?把你膝盖骨也磨圆了行不行?”
“好,”木生却呵了声,居然真的应道:“你想磨,那就磨圆。”
谢林川只觉心脏漏了几拍,自下而上盯着他,金眸亮的惊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要抱是你,要一起睡是你,问亲给亲是你,说分手是你,磨膝盖也是你。”
他舔舔唇:“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你,你也能给?”
说着,谢林川捏着他小腿让他踩在自己膝上,小腿肚没什么肉,谢市长捏了半天,能直接捏到骨头一般。
木生叹口气,任他捏着,不答反问:“不是说不生气了么?”
“不生气说的是今天坠桥的事儿,老子赏罚分明。”谢林川挑眉:“分手的事我记一辈子,记到小阿生老了要人抱着走,也要拿出来说说让人评理。”
木生显然很难见到这么无赖的人,一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谢林川笑着看他,越凑越近,手上却依然捏小腿,拎过来放腰上,另一只手捏着木生下巴轻轻一抬。
“我要亲你。”谢林川说。
“……”木生:“这也要问?”
“嗯,”谢林川笑道:“说好了要问,以后都会问。”
木生垂着睫看他,眼下红痣颜色淡了些,耳尖却红透了,默默移开视线,嘴唇轻动,小声道:“……不问也行。”
谢林川眸色一暗,要名分:“你说的?”
木生的“嗯”字尾音没落,便被谢市长吞了个彻底。
*
离开医院时雨过天晴,傍晚空气清新湿润,不远处大桥崩断,救援队与搜查队都围在那里。原来回家的路走不通便要绕路,木生走了几步,感到脚腕上一阵冰凉。
是褐蛇,跟着谢林川从新宁医院到平关山市区,此时顺着青年小腿爬到耳侧,趁谢市长没看到很快地在木生耳边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