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地板看起来很干净,墙角里堆着些杂物:油漆桶和修屋顶用的工具,似乎并没有隐藏什么秘密。
木生微微蹙眉。
他用手碰了碰墙。
墙是实心的,没有暗房。
白泽犹豫了一下,又去碰地板。
地板也没有连通什么地下室。
木生这时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他的确有谢林川从这间房出来时的记忆,那个时候的谢林川摸起来很冷,看起来很疲惫。
他试图找到谢林川疲惫的原因,所以才会背着谢林川悄悄过来。
白泽犹豫了一下,谢林川泡冷水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不想被发现。木生走出门,顺手关灯,眼角余光在离开屋子时捎了一寸视野,却让他微微一怔。
青年脚步顿住,回到这间屋子里,回手关上房门。
没窗的屋子完全是黑的,处在里面的人摸不到边际,也分不清大小,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白泽探手一搓。
几只萤火虫从他手心里飞出来。
微弱的荧光逐渐填满这间屋子,不借由屋子本身的灯光照亮后的世界与刚刚木生看到的完全不同,甚至不是方形,墙角圆钝,更像是一个椭圆的内部。
木生正在门口,先看到墙壁上满是破碎的爪印,这些印记嵌得很深,像是有什么人痛苦到了极致时迫不得已的发泄。
地面上拴着手腕粗的铁链,铁链尽头的钢钉长的能够轻易穿透成人的手脚,钉子上沾的血已经干涸了,没有人清理,倒是散落在一旁的几个物件木生很是眼熟。
这些东西完好的放在那些钉子旁边,没有沾上一丝血污。
绣了金纹的盖头,一条红绳,一部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充电线,一枚戒指,还有一副无框眼镜。
谢林川口中早已陪葬的素圈戒指成双成对,静静地放在那里。
这根本就不是木屋,也不是什么空房。
这是一个可以把神困住的牢笼。
木生蹲下去,手指触碰到钉子尽头的血。他一直没说话,白皙的皮肤上染上暗红,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无法停止颤抖。
木生却握得更紧了,用手指揉搓。
血渍干涸的太久了,他已经没办法将它彻底擦干净。
木生的脑子很乱,他开始想:也许这里只是囚禁过另一个神。
人受不了这钉子的,这是连神都无法挣脱的钉子。
或许谢林川只是觉得这里很安全,也许谢林川以折磨别人为乐。
没什么人能上树生山,他将那个可怜人拖到这儿来肯定是……
木生想不下去。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希望谢林川是一个凶手。
但他的生理反应骗不了他,白泽清楚地知道问题的答案,眼泪夺眶而出。
不会是谢林川的。耳边传来嗡鸣,他哭的没法呼吸,咬着牙说服自己。
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木生闭了闭眼,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将那只沾着血的手放到自己唇下,抖得很厉害,心脏连着骨头一起发疼,不信邪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血。
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萤火虫围着他转,木生整个人慢慢蜷缩起来。
发光的精灵焦急地碰了碰他抱着膝盖的胳膊,听到白泽痛哭的声音。
*
谢林川回到卧室时天依然没亮,他的爱人在床上安睡,乌黑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
刚浸过泉水的身体太冷了,谢林川挥挥手让身上的温度回暖,然后回到床上抱他。
白泽似乎睡的很熟,被这么抱也没醒。谢林川声音很轻地笑起来,将下巴靠在他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