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继续问道:“起码你要让我们知道,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因为你的行为可能会对现有的安稳產生恶劣影响。”
啪!
“诸葛孔明”面色低沉,双手拍打在脸面,追忆起近几日的动向。
“我醒来的时候,並非在锦官城的春日暖阁,也非定军山的秋夜营帐。像是沉睡了太久太久,
再次感知到存在时,我已经站在了那片令我心血耗尽、星落魂断的土地之上一一”
五丈原。
他还记得当时的景象。
周围没有连绵森严的营垒,没有铁甲映日的寒光,没有风中猎猎作响的“克復中原”大蠢,唯有一片长势良好的庄稼。
“拼尽全力,呕心沥血,终究未能挽大汉於將倾。”
“兴復?不过一场空泡影。”
“歷史无情流逝,而我的那颗汉祚辰砂,终究化作了后人书中的一声沉重嘆息。”
诸葛萌手腕一转,换她抓住了韩舒的手。
她是个很容易悲欢动情的姑娘,研究员的话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毫无疑问,这是掺杂在老祖宗信仰中,世人所认可的憾事。
假孔明继续陈述著,离开五丈原后,他想方设法转去了蜀地。
可锦官城寻不见森严的蜀宫殿宇,唯余车水马龙的喧囂洪流。
华灯初上,霓虹织就一幅他无法理解的璀璨星河。
宽窄巷子里,人声鼎沸,火锅的辛辣香气瀰漫四方。
诸葛孔明驻足在一间灯火辉煌的小店前,隔著巨大的、清澈得如同不存在的琉璃窗向里看。
一张大桌边,圆脸络腮鬍的男人正兴奋地挥动著筷子,锅里翻滚著红亮的油汤,雾气升腾。
旁边的桌子更热闹,挤满了一家的人。
外面的招牌琳琅满目,车流不止,人们奇装异服,但有说要笑·:
大汉呢?
他深爱、他为之鞠躬尽、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的那个“大汉”,那个他曾梦想著一同还於旧都的“大汉”,连同他毕生的筹谋与遗憾,早已如同尘埃,消散在歷史长河中最幽深的漩涡里。
此情此景,繁华盛世。
有种个人渺小於歷史汪洋的、刻骨的无力与苍凉。
“喷·::”诸葛拱轻轻咬牙。
不知道暗堡对信仰之力的研究到了哪种地步,单听眼前人的陈诉,他竟真有一番酸楚涌上心头。
“后来呢?”诸葛萌贴靠著韩舒问道,不自觉抓紧了他的手臂。
诸葛孔明忽然释怀笑了。
“看过了很多东西,结识了部分人,听他们讲了很多事·::”
“有些事情似乎是想明白了。”
他开始越说越兴奋:“千年兴废,王朝更叠,我弹精竭虑想守护的那个名为『汉”的躯壳终究消亡了,可那曾被乱世铁蹄无情践踏的黎庶苍生呢?”
“没有了帝王的冠冕,没有了王朝的大蠢,但那些活生生的人,在这片相同的土地上,如同坚韧的草籽春风吹又生,顽强地扎根、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