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心中已有了一位未婚夫婿,只是这几月突逢帝丧,耽搁了婚事。”
闻言,男人又是一阵沉默,眼神变了又变,然而云惜不太看得懂。
他看似风轻云淡地问:
“不知是长安哪位公子,能得柔嘉公主青睐?”
云惜感觉有些奇怪,哪有人一上来就问这么详细?就算想打探大魏底细,这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恕我无法透露。”云惜回答道,“我夫君性子腼腆避世,不太喜欢外人提起他。”
“……是我失礼了。”他下颚紧绷,唇角轻扬,“我此番前来,有要事找贵国摄政王商谈,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带路?”
正好云惜也要去找谢勋,这位季太子之前帮了她,她也不好拒绝:“嗯。”
两人结伴而行,一同去往勤政殿。云惜与他隔得不远不近,有半臂距离,她臂弯间垂下的披帛时不时被风吹动,赤红轻纱拂过他冰冷的革制黑靴。
他站在她身边的感觉,让云惜不禁又想起了故人,她不敢抬头细看,一边走一边盯着他的影子。
“你来大魏住了一段时日,可还习惯?”云惜随口问。
“一切都好。”
“你从前来过长安吗?”
“第一次来。”
云惜想了想,实在忍不住,把心里憋的话问出来了:“季太子如今是孤身一人吗?”
他不假思索:“未曾娶妻。”
“……我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可否有兄弟姐妹?”云惜道,“比如与你长得很像的兄弟?”
他思忖片刻,语调平淡:“我母后膝下只有一子,没有同胞兄弟。至于其他兄弟姐妹,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死了。公主想必也听说过我朝从前的事。”
云惜自知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好,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打探到纪珣的下落,她也愿意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问。
“那你来大魏,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在战场上受了些皮肉伤,疤痕未愈,不便吹风。”
云惜又沉默了:“……”
“公主为何会问起这些?”男人语气随意,漫不经心地问。
云惜勉强笑了笑,故作调侃:“难道只许太子殿下盘问我,不许我好奇你的事情吗?”
他停顿了一瞬,随后轻笑一声,垂眸认输:“公主说的是。”
两人没再说话,继续并肩走着,在云惜没有转头之时,并未发现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云惜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只是一个巧合。他不是纪珣,也不认识纪珣。
他虽然和纪珣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性情却有些许不同。比如纪珣就从来不会对她笑,说话也直白得像块木头,相比之下,这位季太子气质矜贵,举止从容,冷淡却不失礼节。
尽管如此,她现在满脑子依然都是纪珣,得知季太子与纪珣毫无关联时,她也没什么心思和他继续聊了。
而他却主动打开了话匣,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话,从大魏风俗问到民生闲事,云惜逐渐放下了防备,发觉此人倒也是个幽默风趣的正人君子,确实如圆荷所说的那般风度翩翩、谈吐不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们身后跟着的那名侍从,已经被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吓到大气都不敢喘。
……
勤政殿。
两人步行到达殿前时,刚好碰上宫人告诉他们,摄政王已经回来。
一道青绿色倩影从殿中哭哭啼啼地冲了出来,撞到了云惜,却并未回头,径直走开了。
幸好身后一双大手及时接住了她。
“……多谢。”云惜站直身体,一时有些尴尬,而对方那只手依然扶着她的腰。
直到她轻咳一声,他才缓缓收回手:“失礼了。”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