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伏在地的孙掌柜明白自己大势已去,眼瞧着她二人你侬我侬,浑视旁人于无物,瞅着机会就想逃跑,只是他堪堪才生了起身的念头,弹指间就又被天师大人一石子砸回了地面。
俞若青适时凑上来告黑状,“就是他们欺负表姐与我的,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出气呀。”
俞表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十分有眼色的主动改口,“表!姐!夫!”
惯不爱搭理人的天师大人眉眼一动,一反常态应了一声,“好。”
他也顿了顿,“元秋白还有半刻就到。认识去衙门的路吗?等他来了,先让他陪你去报官,县令刻意包庇也无妨,元秋白身上有天师府的令牌,他知道应当如何做。”
俞若青闻言连连颔首,末了脖颈一偏,小小声地同祈冉冉惊讶道:“表姐,原来表姐夫一句话可以说这么多字诶。”
祈冉冉:“……”
***
天师大人对时间的预估准到令人发指,半刻之后,元秋白果真到来,同行的天师府弟子将地上的闹事者齐齐捆起来,一根绳子拖拽着去了衙门。
静谧小院里顿时只剩了祈冉冉与喻长风,半晌之后,天师大人再次破天荒地先有了动作。
他抻抻衣袖,口中同时轻声道:“祈冉冉,低头。”
祈冉冉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尾音是个稍显疑惑的上扬语调,脑袋却是依言低垂下去,乖乖露出黑油油的发顶,
“做什么?”
喻长风没答话,一手扶上她后颈,另一手自袖中掏出个金灿灿的晃眼物件,仔仔细细别进了她右侧发髻。
廊头檐下便是水塘,此时此刻,池中之水波光粼粼,明澈映照出发间之物。
——是一支纯金的桃花簪。
祈冉冉登时讶然。
可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下一刻,左侧发髻也随即感受到了一股沉甸甸的稔熟重量。
祈冉冉这下是真愣住了,一脸错愕地抬手去摸自己发梢,发现天师大人戴完桃花簪后,居然又一气呵成地在她脑袋顶上另插了一支纯金的梨花簪。
两支簪子虽式样不同,风格却是一般无二的简单雅致,且分量不轻,一戴便可知是用了足秤的金料。
只是……
“喻长风,这两支簪子是不是你自己亲手打的?”
喻长风略显惊讶地抬了抬眼,口中低低‘嗯’了一声,薄唇一抿,难得主动发问道:
“是样式太粗陋了吗?”
不然她怎么看出来的。
祈冉冉摇摇头,“没有,形制和花样都是我喜欢的,之所以会有如此猜测,是因为……”
她的身形随着天师大人后撤的左手微微向前踉跄了一下,
“是因为没有哪个首饰铺的店家会把一支戴在头上的发簪做得这么沉!”
发髻两端压下来的分量已经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头顶插了两支簪子,而是顶了两块石头。
“这一支簪有多重?三两?”
喻长风神色恹恹地替她将左侧的梨花簪取下来,“五两七钱。”
他说着就要将发簪重新塞回袖子里,祈冉冉瞥一眼他惝恍落下来的眉目,忙伸手拽住他的手,
“做什么呀,哪有送了人东西还往自己口袋里揣的道理?”
她将发簪接到自己手里,又捧起来仔细瞧了瞧,黑亮亮的瞳孔里拘起一捧金晃晃的光,亮得像是九霄之上最为璀璨的潋滟星河。
“我很喜欢,多谢你,喻长风。”
喻长风又低低‘嗯’了一声,只是这次的嗯声里却明显多了些愉悦。他继续去卸另一边的桃花簪,边卸边问她,
“真的很沉?”
“是啊。”祁冉冉点点头,扶住后脖颈痛苦地转了转,
“我这几天本来脖子就酸,方才顶着这一斤多的金疙瘩,更是感觉脑袋都要掉了。”
喻长风顿了一瞬,愈发地靠近她,温热的手掌抬起来,先将她乌蓬柔软的发丝尽数拨到一侧,露出一小截雪白细腻的脖颈,继而贴上自己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替她按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