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坐起身来,静悄悄地看向床上,没见有人影,他微微吐出一口气。
睡在地上不是很舒坦,他三两下爬上床,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今日又早朝,又立刻坐起身来爬着下了床。
门外小厮听到冯竹晋的召唤,急忙进去伺候他洗漱。徐圭言正站在院子里浇花,看着丫鬟们小厮们急匆匆地进去,觉得好笑。
“娘子,可以去用膳了。”
彩云走到她身旁,想要接过她手中的物件,可哪知徐圭言躲了过去,“不急,等他出来再说。”
彩云先是看了抬头看了一眼屋门,又扭头看向徐圭言,“娘子这是……”
徐圭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可门内外还没出来,门外却来了人。
半乐急匆匆跑进来汇报,看到彩云他表情有几分不对,支支吾吾地对徐圭言说:“娘子,门外来了人,是浮玉将军。”
徐圭言眉头一动,彩云移开眼。“你拿着这个,一会儿冯竹晋出来,让他帮我浇花。”
两人许久未见,徐圭言出了院子,穿过后院到了前厅。
上了台阶几步,还未见门,只听到稳重的脚步声,她转身一看,浮玉身着一袭青色窄袖长袍,腰间悬着一柄未开锋的短刀,步伐沉稳,他绕过游廊,目光却落在徐圭言身上,一直看着她,直到他走到她面前。
“好久不见,徐侍郎。”
徐圭言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这般英俊潇洒模样,心中多了几分欣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厅。徐圭言端坐到榻上,着一身素色长裙,她神情淡然,眉宇间却藏着几分未散的疲惫。
她还未说坐,浮玉拱手,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坚定:“恭喜娘子,贺喜娘子。”
徐圭言微微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个时候彩云端着茶进来了。
“其来说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束。”
彩云斟茶,将茶杯放在徐圭言身旁的桌子上,又将另一杯茶递到浮玉手中。而后她退到一旁,徐圭言看着浮玉,只见他闻了闻茶的味道,不紧不慢地将茶放到桌子上。
徐圭言看向彩云。
彩云一愣,徐圭言和浮玉谈事,从没有背着她的时候。
浮玉云淡风轻地扫了她一眼,彩云低头行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连门都没关。
徐圭言看向浮玉,淡淡地问了一句:“何事?”
浮玉抿了抿唇,垂眸道:“前些日子属下在军营之中,所以不知道娘子您成亲的事……我理应前来恭贺。”
他说着顿了顿,随即郑重其事地补充,“但我更想说的是,无论娘子您身处何地,身份如何变化,浮玉依旧是您的部下,愿追随左右,生死无悔。”
徐圭言沉默了片刻,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转动,未置可否。浮玉低垂着头,静待她的回应。
而这一幕,全都落入了院中之人的眼里。
冯竹晋本在后院内浇花,听闻徐圭言旧人来拜访,拿着水壶就溜到了前院,他正站在一棵松柏旁,手持一柄洒水壶,漫不经心地给松柏浇水,阳光映在他的白色中衣上,显得整个人随意又慵懒。
然而,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朝厅内飘去。
一男一女,虽说是端坐着,但他们之间气氛轻松。
他一边缓缓浇水,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看屋内的徐圭言,又瞅了瞅她对面的男人,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嘀咕了一句:“有趣,之前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呢?”
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低头,慢悠悠地继续浇他的花,仿佛只是个恰巧路过的看客。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从屋内移开。
上朝前,陆明川在用膳的时候,给妻子宋十二写了一封信。
不用思索措辞,下笔如流水,他在信中写道:长安局势已定,我决定留在此地,不再奔波,希望妻儿能一同前来,阖家团圆。
看着白纸黑字,他犹豫了一下,又叮嘱她带上母亲,钱,打发了即可。
最后,写下:路途小心,若有不便,便托人护送。信尾,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写上了一句:“盼早日相见。”
写罢,陆明川仔细吹干墨迹,将信封好,州。
此时,长安城的街道已开始热闹起来。
宫门缓缓开启,身着朝服的官员们鱼贯而入,踏入这堂。
,步伐不疾不徐。
正当他低头沉思时,抬眼便看见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徐圭言。她依旧是那副冷静克制的模样,眉目间不见情绪起伏,仿佛昨日的大婚并未在她心中掀起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