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佛门总好过得罪朝廷。”徐圭言语气平静,“粮食是死的,人是活的,朝廷发难,寺庙出资,往后太平了,照样给他们修金身、铸佛像,这买卖并不亏。”
崔彦昭满眼的不可思议。
“指挥啊,这佛像是武帝时期,她主持修筑的。”
“所以呢?”
“同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徐圭言大笑出声,“我为难的是女人?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武帝要怪也得怪她没夺了李家天下,李家到现在都是吸着她的骨髓,吃着她的肉,她留下的通天佛也要被拆掉。”
“往好了说,是佛祖普度众生。往难听了说,李家受不住武帝带来的辉煌盛世。你要我怎么办?他们罚钱,我不给当天就死,为难佛祖,可能我死后才会受到责罚,孰轻孰重,我还是明白的。”
“徐指挥,这话可不行胡说,被圣上听到了,你可是砍头的罪。”
徐圭言嗤笑一声,“那你想,我们有什么法子筹到钱?”
崔彦昭无言以对。
夜色沉沉,院中的桂树被风吹得微微摇晃,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映出淡淡的光影。
徐圭言推开房门,屋内的烛火昏暗,映照着冯竹晋低头翻书的侧影。
听到动静,冯竹晋抬起头,看到她,顺手将书搁在一旁,语气随意地问:“怎么才回来?我听闻,你下午和指挥部的人大吵了一架。”
徐圭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微微叹了口气,满脸疲惫:“为了筹集交给朝廷的罚银,我们有不同的想法,自然是多交流了一会儿。”
冯竹晋没和她绕弯子,“拆通天佛,这可不太好,利益熏心,把发现的念头都打在了佛祖身上,这不对。”
“有钱的时候求神拜佛,没钱的时候就脚踏实地,”徐圭言给自已倒了一杯茶,“那是我打通天佛的主意吗?那是圣上。”
“圣上是天子,他有这个心,佛祖不会怪罪他,但你不一样了,你一个□□凡躯,去拆佛祖真身,怕是会遭报应的。”
这话太惊人了,徐圭言拿着茶杯的手停滞在空中,她看着冯竹晋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冯竹晋还反问。
徐圭言放下茶杯,“你信佛吗?”
冯竹晋瞪着眼珠子看徐圭言,“我只是说,今后你但凡出了事,众人都会将你的事归咎于通天佛身上。”
“那你从你家拿九百两出来,帮我垫付罚金。”
冯竹晋抿着嘴,“怎么可能,我工资多少,你不知道吗?”
“你爹呢?”
“你爹呢?”
“我爹要养弟弟,他老来得子,我家家产你就别想了。”
“我姐把持冯家,我家家产我们觊觎不上。”
“那我去帮圣上拆通天佛。”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徐圭言长叹一口气,“我特么怎么能知道啊?驻军指挥部账上一分钱都没有,户部抠搜得像精尽而亡的老黄牛,一滴都挤不出来了,我能怎么办?”
“读书人,说话注意点,”冯竹晋打断她,“什么时候收税?可以通税收的部分交罚款。”
“难,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想留钱过年,这个时候收税,不就是从百姓手里抢钱?”
“那怎么办?”
“拆通天佛啊。”
“……”
徐圭言无奈摇头,脱了鞋就躺在了榻上,“回屋吧,我要休息了。”
“这事儿……你想做也行,但是我们得回长安,问一下两家的意思。”
徐圭言翻了一个身,“好好好,你说了算。”
她闭上了眼,等着冯竹晋离开。
这事只能先斩后奏,等着长安那两个老头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