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哪顾得了?”徐圭言扶着额,语气里透着疲惫,“疫病那边处理得太急,我有事要办,必须得快去快回。”
“秦斯礼也回来了?”
“嗯。”
“公事?”
这句看似随意,却带了点试探。
冯竹晋看向徐圭言,又看了看徐途之。
父女两人把他当空气吗?
徐圭言点头,低头慢慢喝粥。
宋安然见状,连忙给徐圭言夹菜,“最近在家里住得可还好?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告诉娘。”
徐圭言点头。
偏厅内沉默了一瞬。
徐途之这个时候先是自顾自笑了笑,而后严肃地说:“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什么事一冲动就做了。就说拆佛像这事,劝不住你,现如今又出了事,你虽急,但也看圣上的意思……”
“我知道,”徐圭言放下碗,淡淡开口,“圣上允了后,我才能做事。”
“你性子急,官场大忌就是急。你是有本事,但可千万不要把自已折在这种小事上,官场之术……”
“我知道,我懂,”徐圭言打断了徐途之的话,“道理我都懂,可是做不做得到还是一回事,父亲,有些事就是讲究机缘的。书读了要用,可怎么用,如何用,什么时候用,我都不清楚,您也是一步一步摸索过来的。”
这话说出口,不知怎的,冯竹晋听得心里又是一刺。他转头看她,却见她眉眼冷静,神情从容,仿佛经历了一夜风霜之后,又变得更难靠近了一些。
徐途之瞪着她,狠狠地就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徐圭言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这双恶狠狠的眼。
儒家说要尊上,徐圭言克制住心中的暴力,低头又喝了几口粥。
“翅膀硬了就不听别人的建议了?我是你父亲,我还能害你不成?!”
“是,女儿知道了。”
这话回得太快,气氛依旧紧张。
徐途之放下筷子,仰着傲慢的头颅,像发动进攻前的巨蟒,冯竹晋和宋安然也放下了筷子,父女两人一聊天,就是吵架。
“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个驻军指挥就了不起了,我比你经验多,我是你父亲,我给你意见,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圣上调我去奉天当驻军,可是父亲您帮我争取到的?”
徐途之鼻子出气,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
“您肯定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懂,佛像这件事意外已经有了解决方法,您还在这里教训我什么呢?”
她抬头看向徐途之,“这是家里还是朝廷?家里您就是我父亲,我和您讲血缘关系,您叫我如何做人我都悉听尊便。要是朝堂,您是礼部尚书,在我面前摆官架子我都受着。”
“但话又说回来,您一个礼部尚书,管不到兵部的事。”
冯竹晋听到徐圭言这么说,倒吸一口气。
“圭言,够了,吃饭吧。”
“反了你了!”徐途之手一拍桌,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因为震动而七零八落,“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我今天也不是靠你挣来的。”
“你要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谁会给你好脸色?”
“礼部尚书是什么很有实权的位置吗?”徐圭言也站起身,“您想当宰相吗?您在礼部,不过就是混日子而已,您有任何想进步的念头吗?”
“谁要给你这么一个闲官好脸色看?冯竹晋他既没有科考也没有上战场杀敌,冯知节就给他在朝廷上谋了一个差事,您曾我为我做过吗?”
冯竹晋原本挡在徐圭言面前,听到她这么一说,不可思议地转身看她,“你们吵架,带上我做什么?”
“你是我夫君,我不能骂吗?”
话是不好听,冯竹晋听到徐圭言的回答,心里竟然有一种诡异的舒爽。
“……话别说这么难听。”
徐圭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