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比星辰还亮。
他不由得放软了声,“你这样……我压力还挺大的。”
徐圭言勾起嘴角。
冯竹晋目光躲闪到一旁。
“以后,我们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徐圭言突然说,冯竹晋转头看向她,“但你我是一体的,我们是夫妻,应该并肩而行。”
冯竹晋看着她,听着她嘶哑的声音说出轻飘飘的话,“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妻子,我也不想做一个好妻子,”她伸出手,拉着他的手,“但我可以给你带来无上的荣耀,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它,但我很需要。”
冯竹晋回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了三下。
徐圭言疲惫一笑。
空气中弥漫着鲜花青草香的味道。
“徐圭言,你不能睡在这里,我是个残疾人。”
“……”
徐圭言翻身,满天星辰在她眼前展开,她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后在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走吧,回屋睡觉。”
暮春时节,御史台中一如既往肃穆。
檐下落花无声,文案堆叠如山。
李文韬披着官袍坐在案后,刚从早朝回来,眉头未展,手边茶汤已冷。他正批阅着数份地方州府上报的灾情案卷,案几上忽而落下一道影子。
“李御史,这是今晨送来的信与账册。”小吏低声禀报,将一封信和一本厚厚的账册放在桌上,压得桌面尘灰微扬。
“谁送来的?”李文韬略一抬眉,手里抱着暖炉,却已经翻开信封。
“是徐圭言,徐太傅。”
徐圭言。
李文韬眼神微凝,将信抽出。
信纸素白,字迹沉稳端正,却无任何多余寒暄,开篇便是:“虽然臣已调离查案之责,但案中所见,仍应向大人呈报,以尽微臣本分。”
李文韬神情一肃,继续读下去,越读眉头皱得越紧。
信中提及,在她清查通天佛重建账目时,发现有第二套账册隐藏其下,是由工部少吏暗藏的密账。
第一册是对外的明账,所列银两数额符合朝廷批复,略有差错;而这第二册,却是一笔笔详尽而惊人的巨额支出,其用途与实际施工严重不符。
而更为惊心的,是信尾所附的几行字:“账后所列部分受益人,非寻常官员,疑涉宗室、外戚、皇亲……此乃微臣无法再深查之域,只能托付台中。”
李文韬急忙将信放下,取起那本账册翻阅。
他的手指在纸页间掠过,眼中精光愈盛。
前几页果然记载着大量“砖瓦银”“木石银”“运河费”等常见用途,但从中段开始,一笔“礼仪贡银”赫然醒目,紧接着的几行,则直接标注:
“内务府王都使处——五千两。”
“礼部外采——二千两。”
“宁王府备用银——八千两。”
“……右亲王内舍人处——三千八百两。”
每一行都似雷霆万钧,砸得李文韬头皮一紧又一紧。
他猛地抬头,吩咐门外侍从:“传左都御史、台中判官,即刻来我值房商议要案!”
片刻后,几位御史已赶来。
李文韬将账册交至他们手中,待他们阅毕,屋内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普通的贪污案,而是一次可能牵动皇室的深渊风波。
“怎么办?”一名年轻御史低声问,“此案……若揭,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不揭,御史台何以立足于庙堂?”另一老御史拂袖冷声,“吾辈职责,便是秉笔直书!”
李文韬沉吟片刻,最终道:“此案……暂不外传,”他抿着嘴,轻咳几声,徐圭言也是机灵,偏偏等她调离了职位,干掉了袁修远后再禀报。
他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