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环视一圈,见各位将军和冯知节神态不佳,“……什么事都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啊,都是同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句话的事……”
“我们只是好奇,为何圣上突然对太子动手,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圣上现在有这么大反应,我们也是很好奇,这到底是怎发问。
牛和德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这群人的来意。
“我听鱼公公说,您之前一段时间经常来找圣上举荐大皇子,说太子太过于仁厚不适合当君主?还给圣上讲故事?尧舜禹……”冯知节话说得慢,里面含义颇多。
“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说太子年幼,需多历练……”牛和德忙摆手辩解,嗓音都发虚了。
“你推大皇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另一名神武团将军冷声道,“李文韬都说了,太子就是太子,未来的君主就是太子……你呢?牛大人您怎么看?”
牛和德额上冷汗直冒,心知这帮人是来问罪的。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我是揣摩圣意”、“陛下那时候也没反对”、“如果没有陛下的恩准,我能这么说吗?”
可这话在宫里说,在这些人面前说,这就是自找死路。
于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这个媚上欺下的奸臣他是做定了,坦坦荡荡地说,“我为国谋之,何错之有?你们如此质问朝中大臣,成何体统?这里是皇宫,岂是你们撒野之地?我是同中书令下三品,当朝宰相,你们质问我,规矩呢?”
“撒野?”冯知节一声冷笑,“没规矩的人是你吧?人家皇家内务,你偏偏要插一脚进去讲道理,三番五次构陷太子,你以为没人清楚?现在太子不见了,皇后也失踪了,圣上情绪平复后,就来找你算账了。”
这正是牛和德害怕的事,他抿了抿嘴,“我为国忧心,为圣上解围,做错了何事要你们在这里责问我?”他顿了一下,“听你们这话的意思是,拥护太子,不拥护圣上了?你们才是谋反的逆贼吧?”
这话也确确实实是戳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肺管子上,冯知节眉头一蹙,“宰相大人,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我们出宫说吧。”
另一名将军也沉声说:“我们不在*宫里胡闹,咱们去宫外说话。”
“走吧,牛侍郎。”
牛和德往后退了一步,在宫内他们不敢将他怎么样,可是出了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们是朝臣,我和你们没有私事……”
话音未落,两人一左一右拎起牛和德的衣领,牛和德惊慌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当朝宰相!是朝廷命官——”
“放心,我们不杀人,”冯知节转身,“只是去宫外清点一下‘你为国谋’的账。”
他们拖着他一路离开皇宫,牛和德的呼救声渐渐远去,冷风一阵掠过,吹动宫树枝叶,高墙宫瓦逐渐变得模糊。
冯竹晋坐在轮椅上,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白,嘴唇也因怒意而微微颤抖。
“让我出去!”
旁边围着的士兵们唉叹了口气,一早上,郎君闹了整整一个早上!
“我要去见徐圭言!凭什么抓她不抓我!她谋反,我是她的郎君,我也谋反啊!来人啊,抓我啊!”
他大声吼叫着,看护着他的士兵和院落中的小厮都是一脸无奈。
这场闹剧从早上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习惯麻木,冯竹晋是一点都不累。
“放——我——出——去——”
他闭着眼仰头大叫,倏地,箭朝着他飞过来,冯竹晋愣了一下低头躲开,那箭直直地射穿了身后缠绕花果的木头。
众人往后看去,看到了冯淑娇,让出一条路来。
“烦死了!叫唤一早上了不累么?你现在出去有什么用?徐家外头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你进去了徐家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冯淑娇冷着脸说,一步一步地走进院子里,身后的丫鬟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她身后,冯淑娇坐在他对面,“你爹不想让你和徐家扯上关系也没用,你和徐圭言是夫妻,事情严重了自然是会叫你去问话的。况且,现在徐圭言在狱中,先前你腿好的时候还知道笼络那些狱卒头子,现在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光会在这里叫唤?”
冯竹晋冷静下来看着自已的姐姐。
“既然如此,昨晚为什么是父亲去捉的徐途之?”
“这才对啊,父亲是什么位置?兵部尚书,怎么上来的?皇帝钦点的,父亲是圣上的棋子、心腹,这个时候自断其臂才能表明衷心更能给徐家争取一些好处。旁的人过来抓他,保不齐少个胳膊少个腿,严刑逼供什么的,你知道吗?”
听到这些话,冯竹晋的神色才好了许多,“那你的意思是,徐圭言不会怪我?”
冯淑娇抬手,一旁的小厮递过来一杯茶,她抿了一口才说,“怪你有什么用呢?她沦落至此,怪你是没用的,”说完,转头看向那支箭,“可惜了……一会儿换个新的。”
丫鬟点头,嬷嬷记了下来。
冯竹晋的暴躁和愤怒在冯淑娇面前一下子都成了泡影,四两拨千斤般的消失了,从小到大他看不清这个姐姐,也有些许害怕,成年后他的天地更广阔,不拘泥于狭小天地之间,见识过太多,便从没再怕过姐姐。
可现在,冯淑娇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着实有些佩服。后院的生活他过了许久,也明白有多乏味,能有姐姐这般定力和魄力,实属不易。
于是,这一瞬,冯竹晋暗自投降,承认了自已的不足。
“……我明白了,一会儿我派人出去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