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竹晋如同鲤鱼打挺一般,在地上滚了几下,旁边的人也没急着抬起他。冯竹晋自己转了一会儿就累了,那些人这才下手将他抬起来,放在轮椅上。
“徐圭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你会后悔的!你会来跪着求我回来的!”
无稽之谈。
徐圭言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冯竹晋身子累了,嘴可不累,一直喊到出了徐府。
可没想到,他将家丑外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他不认识,可和徐圭言极其熟悉。
夜色的月光光芒斜斜照在街道上,一道披着尘土、却神情凌厉的身影翻身下马,此人正是从京兆府归来的楚云祯。
他未及换衣,目光一扫,径直看向冯竹晋,眸中带着高高在上的锐气。
冯竹晋眯着眼打量他,然后又看向里屋,又看向楚云祯。这个陌生男人,看样子是徐圭言的菜,冯竹晋眼珠一转,大喊道:“你是来找徐圭言的吗!你才是她的情夫!?好啊,我就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今天和我闹,原来是因为姘头回来了!”
楚云祯一脸茫然,他是接到密旨回京的,本来谁都不清楚,这下好了,碰到了冯竹晋,他这么大嗓门喊叫,误了他的事。
说时迟那时快,楚云祯出手打晕了冯竹晋。
抬着冯竹晋的几个下人也是一愣。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楚云祯顿了顿,“这是徐圭言的府邸吗?”他当然记得徐圭言,两人出生入死打过仗,一起接受过战争残酷的洗礼。
下人们点头。
“劳烦各位进去通报一声。”
徐圭言听着声儿就到门口了,看到来人也是一惊,“楚云祯?”她披着斗篷,“快进来坐一会儿?”
楚云祯摇头,犹豫了片刻后才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圭言点头,对一旁的人说,“把冯郎君送回府,小声一点。”
这么嘱咐完,楚云祯跟着徐圭言进了院落内。
门一关,楚云祯行了一个大礼,“一别就是八年,我没想到还能和您重逢。”
徐圭言也没想到自己能再遇到楚云祯,但她也行不了大礼,咳嗽几声说,“近日风寒,你我就不必客气了。”
她笑笑,“这么晚才进京吗?”
楚云祯看着徐圭言,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便也没隐瞒,“密诏入京,不宜白日进京,还请您帮我保密。”
徐圭言点头,“那是自然,您有您的事要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我定带着厚礼前来拜访。”
徐圭言笑笑,没说话。等人离开了,徐圭言也一夜无眠。
楚云祯可是京兆府管理军队的人,他突然秘密回京,想必是圣上有了谋划。
随着楚云祯归京的消息传开,徐圭言发觉,长安城内的气息忽然变了。
许多之前被派往边地或闲置的官员接连返京,街头偶见披甲而行的士兵,不再是寻常的巡逻,而是肩负命令,步伐整齐、刀锋出鞘。坊间传闻京西道、凤翔军已入城门之外,静待节度使令下。
连空气都仿佛重了一层。
徐圭言坐在厅中喝茶,她伤口是好了,但也没完全利索,还在休息之中。她和冯竹晋和离的事,契约已经交到了官府,长安城内还无人知晓,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此时,思绪正乱,一个丫鬟便快步进来,低声道:“长史,泰王府的长史张向天……来了。”
她眉头一动,端着的茶盏顿在半空之中。
张向天?
这是李起云的贴身谋士,泰王身边最沉得住气、也最不轻易露面的那一位。
徐圭言放下茶盏,“去备壶新茶。”
不多时,张向天进了厅,温文有礼地作揖:“徐长史,多年未见,长安一别,未想再会竟在这时。”
徐圭言站起身来,行礼。徐圭言在长安的时候,张向天是在国子监担任要职,两人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熟悉都算不上,他这么开头打招呼,套近乎肯定是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