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再度沉默。
知更鸟面色一黯:“是因为谐乐大典的献唱表演吗?”
星期日握紧拳头,将力气用在指尖,尽可能放松喉间的声带,令声音平起来平静些:“抱歉了,知更鸟,我的话或许过于直白,让你……难堪。但是,作为橡木家系家主以及匹诺康尼的管理者,我都不能允许你登台。以你现在的状态,不仅会影响盛会的完美,同样也有损你的歌者的声誉。”
“我明白了,哥哥。”知更鸟垂下双眸,眼中泛起薄薄的水光,“距离大典开幕已不到十个系统时,我知道你直到此刻才开口,一定是已经承担了无数压力。”
妹妹这番话几乎将星期日的心也碾碎了。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想抛却所有责任与顾忌,向知更鸟坦白一切。
可最终,理智压过了刹那的冲动。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要务需处理。发布公告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妥当。”
说完这话后,星期日已近乎狼狈地转身离去,不敢再看妹妹一眼。
“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哥哥。”知更鸟摇头失笑,低声喃喃,“错过谐乐大典的献唱固然遗憾,可我也不会不顾演出效果,执意登台的。”
于旁人而言,这或许是扬名立万、彰显地位的良机。
但对身为同谐虔诚信徒的她来说,她唯一所求,不过是为神主与所有来宾献上一场完美的颂歌。
也许是因为心中憾意太深,她恍惚间仿佛听见某处传来隐约的歌声。
没有乐器伴奏,只是纯粹的振动与摩擦,窸窸窣窣,诡谲而陌生。
她被这奇异的韵律吸引,不知不觉走向位于西北方向的游乐场。
平日喧闹欢腾的地方,此时却只有一种声音在空气中震颤回响。
那不是她所知的任何语言,可这乐声每清晰一分,她身体的不适就加重一寸。
喉咙像是被硬生生塞入粗砺的石子,卡在柔嫩的声带之间,每一次试图发声,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应该离开这里。
——我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她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脚步却像被那诡魅的音律缚住,不由自主地向深处迈去。
她强忍痛楚尝试歌唱,调动同谐之力与之相抗。
可最终发出的,却只有破碎嘶哑的杂音。
“咳咳。”她忍不住弯身咳嗽,喉间灼痛如烧。
“咦,知更鸟小姐?”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从旁传来,随之响起轻快急促的脚步声。
“还真是您!”一双白皙又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
她抬头望去,一张满是担忧的脸庞映入眼帘:“你还好吗,知更鸟小姐,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知更鸟认出了这位好心人,她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三月七小姐。
她向少女投去感激的微笑,手指轻轻抚过颈间的饰物,尝试开口,却只发出沙哑难辨的音节。
“哎,我天啊,你的声音!”三月七是知更鸟的粉丝,看到她一副难受的模样,顿时揪起了心,“快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医生!”
这不是医生能解决的问题,但是知更鸟感念这份急切的关怀,用手语做了个谢谢的动作。
她偶尔会去做公益演出,给一些福利院的小孩儿唱歌,其中也有听障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