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带到底怎么系啊?”
宋芳笙低头胡乱比划着,突然被身后人一把抱起来,站上皮凳子。顾均胜接过腰带,环住女人腰身替她系起腰带来。
这个姿势,她低头能看见男人头顶。浓密的头发里有两个旋,想起小时候母亲说,头上旋越多的人,性子越犟。难怪这个男人比驴还倔。
“这衣服也太大了,我的手没办法从袖子里露出来,先生帮我挽两圈。”
警服外套挽两圈起来,未免过于儿戏。但男人还是听话地替她收拾起来,动作温柔细致。
“这已经是尺码最小的一套,你不想穿,可以脱下来,还给外头小刘。”
那不行,脱下来她今天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万家搜查了。宋芳笙翻一个白眼,眼看腰带、衣袖男人都已经帮自己整理好,在皮凳子上蹲下来一点,刚好与他对视。
“先生拿别的男人的衣服给我穿?”
穿上警服的她既英气又透着妩媚,头发细细地扎成一束,颇有些干练女警察的意思。顾均胜就这样盯着她看上一阵,眼中微光闪动,突然抬手捏住她的脸。
“哎哟。”
“自然是洗过再给你拿来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看顾均胜去拾她的靴子,宋芳笙耍赖一样在皮凳子上坐下,把脚丫子伸到男人脸上,大脚趾头和二脚趾来回动个不停,“我何曾不满意了。先生能答应让我跟着去现场,就算是拿那腌了三年的泡菜衣服给我穿,我也愿意。诶,先把那边袜子拿来我穿上呀。”
办公室的门虚掩,尚未完全关上,一大群人围在办公室门口,就瞧见完毕铁面阎罗王一样的男人蹲在自己妻子面前,替她穿袜子、穿靴。
李正看得最是起劲,恨不能拿照相机给拍下来,大家看热闹之间你推我攘,把蹲在最前面的他直接推进了办公室,宋芳笙惊叫一声把脚缩回去,就看见顾均胜黑着脸转过来,把门口每一张面孔看在眼里。
“滚出去!”
“是!对不起、对不起!”
吵吵闹闹一阵,上午十点十五分,她终于坐上警车,跟着周峰往仁福里万家宅子而去。她看着身边正襟危坐的男人,没好气道,“先生跟来做什么?”
此案已了,警方今日到万宅搜查不过是因为她提出,想去阿华的房间看看。顾均胜目不斜视,身体随车辆微微晃动道,“只有我在场,万家人才不会对你的身份有所质疑。”
“什么意思?”
“太太以为,你换上这身警服,旁人就瞧不出你是女人了吗?”
说罢目光下落,宋芳笙跟随他的目光,低头瞧见自己起伏明显的胸。
是、是挺明显的。
进到万宅,万老爷不在家,万太太看着精神头也不好的样子,知道是顾均胜亲自来,出来打了个招呼,吩咐下人好好招待顾均胜,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宋芳笙问了阿华的房间,一边走一边随口同万家仆人闲聊。
“怎么案子都破了,你家太太老爷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下人是个老妈妈,看着就是平日里闲不下来的人,赶不及说道,“可是了,也不知今年是触了什么眉头,大小姐生病死了、小少爷闹情绪不回家,太太膝下就剩二小姐可以指望,偏她不愿意回呢。”
她是记得,万家二小姐万宝珍这几年一直在国外。
“她不晓得万宝珠死了,也不回来奔丧吗?”
“不清楚,”老妈妈自言自语道,“打回来的电报说是忙得很,等以后再去大小姐坟前看望,现下回不来。不过二小姐一直都是这个冷漠性子。”
仆人带头进了阿华的房间,宋芳笙甩膀子开搜,将衣柜、书柜、床头柜,连同大大小小各类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搜着。顾均胜将她失望的脸色看在眼里,耐着性子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屋子已经乱到无从下脚。宋芳笙蹲在地上,撅嘴说道,“我想知道,阿华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
“直接问他。”
“他就是不说呢。”
宋芳笙目光回落,斜斜地看向周峰,对方立刻恭敬道,“报告头儿,嫂嫂说得没错,叫阿华的仆人从昨日落网到今日凌晨,受尽拷打也不愿意说出自己从何处学来的献祭复活之法,要么就是在痛苦难耐之时,说‘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这样的谎言。”
阿华的屋子在后院边上,茶色玻璃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万家主宅二楼,一扇挂有白色蕾丝窗帘的窗户,应该是女人的房间。
“那是谁的房间?”
陪警察搜查的下人抬头看去,咽了咽口水,“那是大小姐的屋子。”
“走,去看看。”
万宝珠到底是不受待见,死后连屋子都无人打扫。二楼转角进来,屋内家具、床榻一律蒙了灰,整个屋子显得死气沉沉。相比白色绸布床单旧旧干干,四角湖水色湖绉帐子高高扎起,她倒瞧着床单下的床垫成色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