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挑了挑眉,放下公文包,直言不讳:“说吧,做了什么亏心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语气调侃,但眼底已有暖意。
小辛嘿嘿笑着,也不辩解,只是殷勤地给她盛汤布菜:“先吃饭,先吃饭,老婆大人辛苦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Eva几乎已经习惯了小辛的照顾。他的厨艺与日俱增,对她生活上的体贴更是无微不至,记得她的生理期,会提前准备好暖宝宝和红糖水。这与她和前夫布国栋那段婚姻截然不同。在那段关系里,她是仰望者、付出者。经历失败婚姻后,她才发现,被爱、被精心呵护,原来如此轻松幸福。尽管她敏锐地察觉到小辛有些“不对劲”——没有固定工作却有不菲收入,精通一些近乎“犯罪技能”的旁门左道……但她选择了“难得糊涂”。对她而言,当下的真心远比追根究底更重要。
何况,小辛很早就像上交“卖身契”一样,把自己的财政大权(一张主卡)交给了她,美其名曰“老婆本归老婆管”,自己只留点零花钱。这种信任和依赖,让她受用。
温馨的晚餐结束后,小辛磨磨蹭蹭地收拾完碗筷,然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从沙发背后摸出一样东西——一个老式的、棱角分明的搓衣板!
Eva愕然地看着他。
下一秒,小辛“噗通”一声就跪了上去,双手还乖巧地捏着自己的耳朵,仰起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犯了错的小狗。
“老婆…对不起…”他开口,声音带着忐忑,“我…我骗了你很久了。我…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从童年被收养开始讲起,讲到如何被培养各种“技能”,讲到前不久那个震惊澳城的金融中心抢劫案……“其实,那案子…就是我…我们干的。”他终于说出了最核心的秘密,然后紧张地闭上眼,等待审判。
Eva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没有尖叫、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冷静地打断他:“警方现在掌握多少证据?侦查进展到哪一步了?涉案金额确认了吗?你们当时的具体行动步骤?有没有留下生物证据?……”
一连串专业、冷静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完全是一个资深律师听到案件后的本能反应。
小辛懵了,傻傻地看着她:“老…老婆…你…你不生我气?不怪我?”
Eva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你的收入来源、你那些神神秘妙的技能、你某些时候鬼鬼祟祟的行为…真当我傻吗?傻瓜!”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一种“我早就知道”的了然。
听到这声“傻瓜”,小辛心头狂喜,激动得就想站起来。
“跪下!”Eva板起脸,“我没说原谅你呢!”
小辛立马乖乖跪好,捏紧耳朵。
他长话短说,将目前的情况和盘托出:熙蒙发现警方布控、干爹傅隆生已被盯上、明天家宴实为试探与反试探的局……还有,还有那新计划中的15亿美元,具体没透露行动内容,只是简单提了一句,那将是他们的最后一场行动(收官之战)。
Eva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的第一反应是职业性的风险评估——风险极高,应立即切割,明哲保身,尤其她还有女儿雯雯要保护。但看着眼前这个跪在搓衣板上、把所有身家性命都交付给自己的男人,想到他平日里的好,想到他承诺的“以后金盆洗手,找个正经工作,比如做全职家庭煮夫,兼职接点网络技术单子或者去做化妆师……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她的心软了。他确实坏,但似乎坏得并不彻底,至少对她是毫无保留的真诚。
而且,这场仗,在她看来,并非必输之局,她的律师本能开始兴奋。澳城法律讲求疑罪从无,警方证据是否充分至关重要。如果操作得当,完全有可能将损失和刑罚降到最低。
“干爹说了,”小辛小心翼翼地补充,“如果能请动你帮忙,或者由你牵头组建律师团,律师费方面,绝对丰厚。”
Eva沉吟片刻。丰厚的律师费固然有吸引力,但最终让她点头的,还是小辛那句“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的承诺,以及他此刻全心全意依赖着她的眼神。
“行了,起来吧。”Eva终于松口,脸上依旧维持着严肃,“这事棘手,但我接了。不过你给我听好,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走正道,我就…”
“保证没有以后!以后老婆大人指东我绝不往西!”小辛瞬间蹦起来,恨不得摇尾巴表态。
Eva看着他那个傻样,差点破功笑出来,赶紧绷住。其实,从小辛拿出搓衣板跪下那一刻,再到他描述“家庭煮夫”愿景时,她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了。这个男人,在外面能策划惊天劫案,在她面前却怂得如此真实可爱。
小辛欢天喜地去厨房洗碗收拾,庆幸这关总算过了。至于以后在兄弟面前会不会被笑“耙耳朵”?他才不在乎!实惠到手(老婆没跑),里子面子哪个重要,他分得清!
而Eva,在小辛转身进入厨房后,脸上的轻松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职业性的精明与冷静。丰厚的律师费还没影,但为了小辛这帮人的安全,她必须立刻行动。她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轮椅轻微的转动声,跟着一个温和而略带磁性的男声:“喂?”
“师兄,”Eva开门见山,语气干脆利落,“我这边有单新Case,风险高有点扎手,但报酬极其丰厚,有兴趣接吗?”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业内颇有名声,但也颇具争议的大律师高哲行。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笑着回应:“哦?能让我们的钟大律师说棘手的案子,想必很有趣,我倒想听听看了。而且,我相信师妹你的眼光和对‘丰厚’的定义。说说看?”
Eva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她这个师兄,可不是什么宣传稿里那种单纯“身残志坚、乐观正直”的榜样。她深知他对金钱的渴望和他在法庭上为达目的不吝使用各种手段的风格。她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而高哲行,恰好急需这单案子来获取巨大的金钱收益和满足他某些不为人知的野心。
“详情见面聊,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Eva简短地说,“涉及前段时间的那桩澳城金融中心劫案……但据我所知,这次劫案并没有人员伤亡,关键是,当事人他们均声称自己‘清白’,至少在法律程序上,现有的证据很难钉死他们。我需要一个像师兄你这样……懂得如何在规则边缘跳舞,又能让法官和陪审团挑不出错的人来组建辩护团队”
高哲行在电话那头微微停顿了一下,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规则边缘跳舞,?师妹你真会说话。不就是擅长钻法律空子,把黑的说成灰的吗?这案子我接了。先把初步资料发给我,我需要评估风险。另外,告诉你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什么都别对警方说。第一次讯问律师到场之前,一个字都别说。对了,师妹,照顾好你自己,千万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Eva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放心,我很惜命的。”
高哲行强调:“老规矩,我相信我的当事人无罪,我会竭尽全力为其辩护。至于真相如何…”他轻笑一声,“那是法官和陪审团需要关心的事,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最大权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