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迅速将箭袖放下,遮住伤口。
楚娴默不作声坐于侧坐,方才在永和宫里,四阿哥竟挨了打。
到底出了何事?德妃竟对四阿哥下狠手,连体面都不顾。
哦,勉强还顾及体面,没打脸,专挑衣下看不见的地方打。
她若记得没错,德妃手指上尖锐的长护甲,在为十四阿哥擦汗之前取下。
轮到与四阿哥说话,不知何时重新戴上。
楚娴想起离开殿内之时,回首惊鸿一瞥,恰好瞧见德妃满眼舐犊之情,轻抚四阿哥脸颊,温声细语叮嘱他多吃些。
尖锐护甲泛着寒芒,若不留神,护甲定将四阿哥眼珠子戳穿。
这对母子连演都不想演母子情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她满脑子都是那对血窟窿。
不成,说不定四阿哥故意露出伤口,处心积虑考验她是否对他忠心耿耿。
楚娴犹豫再三,从随身携带的荷包取出个珐琅彩小药盒。
“爷,妾身这有金创药,妾身伺候您敷药可好?”
楚娴说罢,取下护甲,用指尖揩一块药膏,先涂抹在自己手背上。
“有劳福晋。”
“你我是盟友,自是荣辱与共。”楚娴小心翼翼卷起箭袖,用帕子擦干净伤口,为四阿哥敷药。
担心他太疼,她俯身凑到伤口前,努嘴吹热气。
听到盟友二字,胤禛眸中笑意转而无奈,无助,无力。
马车驶入国子监大街,楚娴压下欣喜,不动声色打开半扇马车窗。
远眺深巷中矗立的柿子树,那座院子。
二月池峥该回京了。
胤禛顺着福晋失神目光,失魂落魄剜一眼那棵高耸柿子树。
抿紧唇,抬手将窗子关紧:“冷。”
冷得锥心刺骨。
“爷恕罪,妾身想着散散马车厢里的药味。”楚娴讪讪坐直身子,再不敢乱动。
“爷给你的玉镯,你不喜欢?”胤禛明知故问。
“你手上戴的什么?丑。”
“这是妾身从潭柘寺求来的开光玉镯,大师说必须贴身佩戴,否则有血光之灾。”
楚娴下意识将玉镯往手腕上方用力一推,手腕蹭得生疼,她红着脸再一推,手镯卡在胳膊肘。
“就如此喜欢?”
楚娴抿紧笑意:“喜欢,妾身要戴一辈子。”
“是那男外室所赠?嗯?”
楚娴吓得坐正,语气发虚:“嗯”
本想转移话题,问他淑儿可曾送新春节礼物,可看到四阿哥阴沉的脸,她赶忙闭紧嘴巴。
看来淑儿对四阿哥并不上心,他腰间革带挂的荷包还是她送的。
此外再无旁的坠饰。
忒可怜,大年初一挨揍,心爱之人还对他如此漠视。
楚娴决定让春嬷嬷多绣个荷包送给四阿哥,好歹凑一对。
回到福晋正院,春嬷嬷将宋格格娘家污糟事禀报。
“哎,让她守孝吧,但不准戴孝,她是皇子侍妾,万不能轻易穿孝,否则是重罪,你再亲自去前院与柴玉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