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了副棕色豹纹眼镜,个子不高,人很瘦。”
伊荷见旺达被转移了注意力,笑容柔和,“只是突然想起来的,关系不算很密切,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旺达听到豹纹眼镜时,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印象,有几次去他们班找教授时见过,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但没说过话。
听到伊荷这样讲就没再继续说。
她打开壁橱,拿出一罐咖啡豆,倒入磨豆机,开始磨豆子。
磨豆声沉闷而又有节奏。
客厅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焦香。
伊荷没有打扰她,回到卧室。
卧室陈设简单,逼仄的单人木床、书桌、椅子,和一只靠墙摆放的衣柜。
她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依次挂进衣柜,铺好床单和被子,躺上去休息了一会儿。
被褥散发出被阳光炙烤过的,沁人心脾的气味,窗外绿意葱茏,伊荷闭了闭眼,却没感到紧绷的神经得到丝毫缓解。
她一骨碌坐起,走到窗边。
刚才的巷子里,那名男生还在那里。
不过不是躺在原地,而是爬到了距离巷口不远的位置。只用两只手支撑身体似乎是件破费周章的难事,尤其同时遭遇太阳暴晒和疼痛的折磨时。
男生已经很久没动了,身下的水洼隐约有了干涸的迹象,头顶的苍蝇也密集起来。
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金丝桃花丛后的巷口藏着一个人。
伊荷收回视线,从抽屉里拿出那封手绘地图找到医务室的位置。
看到它位于疗愈系教学楼一楼时,眉头微皱。
从宿舍到教学楼,路上要经过E楼和F楼、小花园、大礼堂、餐厅、社团楼……等建筑,其中餐厅可以避开,而E楼是男生公寓,社团楼又在必经道路上,很容易碰见他们或他们的熟人。
最近的办法是将男生送回宿舍,但她并不知道对方宿舍的位置,刚经历过这种事的人也不一定会信任自己。
说不定真撞见了那群人,他还会反咬自己一口。
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伊荷把地图叠起来放回抽屉,打开衣柜拿了件薄外套穿上,翻出她为了保险带的医疗包准备下楼。
临出门时想到什么,又折返出来,拿了一条备用眼罩和束缚带。
“学姐,我出去一下。”
正进行到滴漏这一步旺达闻言,头也不抬地点了下头。
眼下她最关心的事只有面前这盏咖啡,别的都要往后排。
拨开金丝桃和荆棘丛,女生脚步极轻地走了进去。
她谨慎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蹲下来戴上口罩和手套,把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
男生的面孔被泥浆水和污血糊成了一团,看不清五官。
过长的刘海垂在额前,挡住了眼睛的位置,嘴巴紧紧抿着,看起来已经昏迷了有段时间。
伊荷压了下他的脖颈,感受到脉搏平稳地跳动,松了口气。
活着就行。
她弯下腰,双手穿过对方的腋下,将人拖抱起来。
常年在诊所工作的好处就是,力气会比同龄女性更大。
忙起来时需要同时奔波于好几间病房之间,抱各种体型的病患坐轮椅、上担架、帮助他们复健都需要足够力气才能做到。
正常来说,手脚骨折的病人不能直接拖动,而是要固定好四肢抬上担架,否则会产生更多拉伤。
但伊荷手边没有那么多材料,而且还得提防着那伙人随时回来。
她麻利地将人拖到巷子深处,远离道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