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以为她会问别的,听到这个问题,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讷讷道,“…我知道你跟威卡社没关系了。”
就算她真的…弗拉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他马不停蹄地拿起棒针开始编,想打消心里混乱的念头,一上手却编错了两个纹,只好拆掉重编。
怕她起疑,还补充,“会放你走的,还有个小忙想请你帮。”
伊荷听到这里反而放心了。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没问什么忙,他自己总会说的,安静地看弗拉编第二个玩偶。
甘斯布的手腕皮肤白得透出青筋,白得有些不健康,每根手指长得好像有四节指节,垂着头绕线时,睫毛会盖住一半的眼皮,气质有些沉郁幽森。
伊荷看着看着,就发现很奇怪的一点。
他编的纹路又快又紧密,不戴眼镜,似乎也没影响他的视力。可他的镜片很厚,看鼻梁上镜托的痕迹,也不是只戴一天两天了。
“…学长不近视吧?”
伊荷语气笃定。
弗拉像被戳破了秘密的河豚,眼底一抹慌乱闪过,旋即又被低头时遮住眼皮的刘海挡得严严实实,“有、有的。”
伊荷认为一点都没有。
“为什么要装近视呢?”
弗拉编织的速度慢下来,他眼睫轻微抖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伊荷以为按照甘斯布学长的个性应该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回答了。
沉闷的声线像飘在半空,“…你可以想象一个拄着拐杖的人。”
“讨厌他的人,只要抢走他的拐杖,他就无法行走了。”
“他们就会觉得胜利了。”
伊荷听懂了。
甘斯布想装成拄拐的人,讨厌他的人只要抢走拐杖就会单方面认为自己成功针对了他。
可为什么呢?
伊荷:“如果那个人只是假装拄拐,他不是可以拿拐杖还击吗?”
弗拉想了想,说:“我们见面那天,我正在反抗。眼镜是因为…”
“有些时候,不反抗比反抗好。”
只是小打小闹的话,忍忍就过去了。
说到这,弗拉看了她一眼,“你应该能理解吧。”
伊荷:……不理解。
忍耐是要有回报的,没有回报的忍耐就像吃一块馊掉的蛋糕,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但她只是看了甘斯布一样,没有指出这点。
她的善意早就被他消耗殆尽了。
弗拉继续编织玩偶,伊荷看了会儿,发现他编的是一只豪猪。他将白色棉线缠在一根根细铁丝上,编出长条,然后插进玩偶身上,还在脸上靠近嘴角的位置,点了一颗黑痣,最后套上绿底红花衬衫、背带裤和帽子。
是很常见的中央国中年男性兽人的装扮。
要不是那颗黑痣的话。
伊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长相和打扮,她想了会儿,没想起来对应的人,倒是想起来玛尼拉法街上那家魔法器具店的老板,好像就是这么打扮的。
“啊。”
由于过于惊讶,她忍不住轻轻叫出了声。
弗拉看了她一眼,“?”
伊荷连忙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