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长早早来了,等在一旁等待,尼博曼神甫照例拖了会儿堂,才抱着琴谱离开。
侍从长将权杖递给圣子,将人从钢琴前扶起,突然感到对方躲了下,侍从长愣了愣,“圣子?”
“我自己来就好。”
赫克托尔接过权杖,绕开琴凳,走到神甫身侧。
侍从长看了眼圣子拄着权杖还有些发抖的右手,以为是尼博曼神甫的课上弹了太多遍的缘故,一下子共情了小时候辛苦培训的自己,“尼博曼神甫偶尔有点烦人吧?”
赫克托尔摇头:“还好。”
“您也不要怪他严格。”
侍从长以为圣子对尼博曼神甫有点情绪,替他说了两句,“天主选出圣子后,这是我们第一次举办祭典,来的人多,他担心出错,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呢。”
“我知道,”赫克托尔走得比往常慢了些,“怎么没看见彼得森?”
“他刚才揣着什么出去了。”侍从长笑,“那孩子肯定忍不住又偷吃零食了。”
赫克托尔点点头,没说话了。
侍从长见他没露出抵触,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前后殿的祷告人员是分开的。
前殿是实习牧师,低阶执事和牧师为主,每天有一两名轮值的神甫组成;后殿则是包括教皇在内的十三神甫,以及圣子。
圣子的祷告室,甚至是独立的。
圣殿过去没有圣子的时候,这个房间不对外开放。
他们不是没有偷偷进去后,但无论尝试多少遍,通过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得到天主的神谕。
甄选出新的圣子,就是圣殿的希望。
被这样选出来的赫克托尔,在这里圣物一样的存在。
当他一个人待在祷告室的天主塑像前,侍从长会守在门口,就连教皇也没资格打扰。
他们坚信他能聆听神谕。
没人知道圣子已经无法听到那个声音,也不知道这个神谕,一直是薇欧什妲的魔谕伪装的。
跪在软垫上诵经时,赫克托尔如是想道。
自从魔画消失后,他对神谕已经不抱希望。
魔谕的诅咒生效了,他回到了没有指引的黑暗世界,下一步,就是堕入圣物章鱼的掌控……
赫克托尔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无法聆听神谕的圣子,对圣殿没有任何用处。这个秘密迟早会被揭穿,到那时候,该怎么做?
先到这里,赫克托尔忍不住笑了下。
母亲不是母亲,父亲也不是父亲,船屋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船屋,离开圣殿,他能去哪里?靠什么为生?
「你要走了?」
一把难分男女的空灵嗓音从头顶响起。
赫克托尔以为有人进来了,朝门口的方向转了下脸。
「认不出我吗?」
声音道。
赫克托尔想到什么,微微抬起脸,“望”祷告室最前方的祭桌,祭桌上摆满了昂贵的圣物,中间是乌卡什妲的黄金塑像。
「我以为你看不见呢。」
「哦,原来你真的看不见,真遗憾。」
声音是从头顶传出来的。
赫克托尔安静了会儿,说:“圣德莱尓教堂接纳穷人,可以通过劳务换取免费的食宿。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侍从长带你过去。”
「嗯?」
「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