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尔不为所动,“这样啊。”
见他脸色如常,声音都有些怀念对方逗一逗就会恼怒的时候,故作老成地道,「人还是不要长大比较好。本来就够无聊了,年纪一大就更无聊,一点意思都没有。」
赫克托尔没有回它,他诵完经,就拍了片膝盖上的灰,将《古约书》夹在臂弯,拄着权杖走了出去。
*
以赛亚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汗流不止。明明穹庐离他那么远,却有种蒙住口鼻的窒息感,让他想放声喊叫,也无法出声。
一名鹿族兽人站在床前,时不时看向里南,一板一眼地道:“牧师,我们会长好像不行了。”
“没那么快。”
里南一个头两个大。
他把费尔南德斯家跟来的人撵回去了,但是这位青年撵不走,只能让人留下来了。
以赛亚一直在呼哧呼哧出气,弄得他心里也有些慌,时不时把人扶起来擦汗,担心对方随时会因喘不过气而呛死。
里南朝门口张望,“前辈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眼巴巴地望着钟楼,希望时针能走快点,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没等到时针划到下一个数字,等到了后殿的侍从长,“里南,你在这里干嘛,陛下找你呢。”
里南吓了一跳,正要挡住门,对方就先一步走进来,看到一个满头冷汗的虚弱青年躺在祭桌前的担架上,脸色顿时不对劲了,“你……”
里南连忙道:“不是你想得那样!”
担心对方不信,他连忙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说,“他家秘书还在呢。前辈说先不要告诉老师,他问起我再说。”
侍从长看到了,回头道:“那你还是说吧。”
里南:?
侍从长:“刚才陛下收到费尔南德斯家的连线了,他刚想让你去接人呢。”
里南闻言,有些踌躇,“可是我都跟基思神甫商量好了。”
侍从长:“你管呢,基思神甫总不会违背陛下的意思。”
里南想了想,还是听侍从长的。
前辈那边,等回来再跟她解释。
因为前殿和后殿有点距离,抬过去太惹人瞩目了。
侍从长去窗口那边借了个传送器过来,排好地标,和那名鹿族兽人说了几句,征得同意后,将他和以赛亚一起送过去,自己则带着里南往回去。
以赛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木木地望向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漆成上白下黑的病房,房间四面没有窗户,有一扇门。
一个陌生而英俊的白发青年坐在他床前的折叠椅上,眸光倦冷地看着自己。
以赛亚头皮僵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对面是个盲人,他并不是在看,而是眼球的位置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翳,没有像平常出席活动时用缎带遮住,所以以赛亚没有立刻认出来。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盯了对方很久,“失礼了,陛下。”
赫克托尔没有责怪他的冒犯,“你知道自己已经被圣物占据了一半的身体吗?”
以赛亚沉默了片刻,“知道。”
刚动完手术的那几年,他经常被圣物神经折磨得无法入睡,后面这个症状开始消失,他就知道它们和他已经融合了。
但是以赛亚并不后悔。
他唯一后悔的,是家主没能说服十三世为他动手术。如果是十三世,他就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修复。
说起来,以赛亚对十三世,也有怨恨。
以他的能力,为自己动手术简直轻而易举,但他就是不肯。
现在自己被圣物神经反噬,倒是愿意伸手了。
“你在想我为什么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