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形容憔悴,双手抱头,面容写满了绝望。
而最令他彻底心灰意冷的,並不是敌军的炮火,而是来自同僚的命令,拉·罗克下达的“伦敦焦土化”指令。
这意味著,他们最后赖以生存的城市,正要被他们自己的手付之一炬。
。。。。。。
最初安齐热踏上英伦大地时,满脑子只装著立下军功、扬名立万的美梦。
但他的野心却在一夜之间被那支配备著闻所未闻的新式武器的德军狠狠粉碎。
他的军队在德军抵达后,不到三周便失守了所有占领地,狼狈撤退直到伦敦边缘,哪里还谈得上一个月的抵抗。
至於荣耀,那早已不见踪影。
他早已经被贴上了无能败將的標籤,从高处坠落,直坠深渊。
此刻,安齐热心中唯一的念想,不过是儘快离开这片如地狱般的英伦国土,即便因此被耻辱性地退役,或被打发到无关紧要的閒职,他也甘愿。
可执政官大人却並不允他离去。
巴顿早就认为在英国战爭已经无可挽回,於是与部下一道先行离开了英格兰;愚蠢的逆子与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等英国內部法西斯同盟的高层也准备很快离境,而他却还未获准回国。
因为那位执政官大人命令他,要以对巴黎空袭的报復为名,將整个伦敦付之一炬,烧成焦土;在他完成这残酷的命令之前,绝不允许他离开伦敦。
“真该羡慕那些曾被俘的英国人了。”安齐热想著,口中带著苦笑。
像鲍德温或劳合·乔治这样的英国政要与將领,曾被叛军拘押,不久前已经被秘密转移到法国,当然,那並非他们所愿。但比起他不能在焚城前返回故里的处境,那些被转移的人似乎反而幸运得多。
“司令,伦敦坚持不住太久。如果要服从执政官大人的命令,现在就必须行动。”有人逼迫道。
“我也知道!但你们也知道,一旦把伦敦烧了,接下来会怎样!”安齐热怒声反驳。
將伦敦夷为平地,等於是要灭掉那座城市里全部八百万人口。
而且不只是英国人,驻守伦敦的法国士兵和西班牙士兵也会同样葬身火海。
执政官高唱著与他们同归於尽的言辞,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之道,可安齐热却明白,他无法独自承担这样的罪责。
“就算我们把伦敦烧了,你们以为我们还能平安离开这里吗?”
“那是。。。。。。”屋內一片沉默。
那些曾目睹本国民眾被无差別杀害、被侮辱的人,此刻已被仇恨和绝望磨得焦虑不堪。他们知道:即便他们在纵火后逃走,英国民眾必定追杀他们到地狱的尽头;而德军,也不会宽恕那些在歷史上犯下极端战爭罪行的人。
“但司令,不听命的话,执政官大人绝不会放过我们。”有人低声道。
“是啊,戴高乐已经背叛,局势本就动盪不安,若是反抗。。。。。。”
在那一瞬间,一切话语都会化为“非爱国”、“卖国”的指控,而在法国,叛国者受到的,唯有死刑与唾弃。
“该死,该死,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安齐热捂住头,绝望与愤怒交织,终究无法做出抉择。
就在这犹豫不决之际,盟军已经完成了对伦敦的一切攻击准备。
。。。。。。
“诸君,终於到了为英国战线画上句號的时刻。诸位难道不期待吗?”
“是,司令官阁下!”